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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变得很暗，雨点连续不断地往下落，就好像破了的水袋一样，哗哗地流下来，一滴一滴地，打在头盔上，那声音低沉得就跟雷声在耳边滚动似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林烁把电动车，慢慢地、稳稳地刹停在了十字路口。他的鞋子，早就被雨水给湿透了，而裤脚处呢，也溅满了那脏兮兮的泥水。他微微地抬起头，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红灯的倒计时，上面显示还有63秒。他没有脱下头盔，雨水顺着他的后颈，就那样哗啦啦地灌进了衣领，那感觉冷得仿若一条蛇悄然钻进了脊柱。
他左手拎着外卖保温箱，右手握着几乎要关机的手机——在那屏幕之上，是那条令人扎心的短信：
林烁同学：因本学期挂科数3，按校规延期毕业处理请下周一前往教学楼A3-104签字确认
他苦笑一下，把手机收进口袋，深吸一口气。
“延毕……真行啊林烁，你可真行
林烁乃理工科之大三学生，挂了数学建模、理论力学以及高等代数这三门课，就连最为稳妥的物理实验，都被老师评定为“敷衍”。无人知晓他其实看懂了每一道题，仅仅是懒得书写过程，亦不愿依照标准答案去计算。
“公式能通，模型能构，我就不是学渣。”他曾这么想过
可现实不是考试题，没人管你想没想懂，只看你写了没有，及不及格。
为补贴房租与生活费，他成为了外卖平台上的临时骑手，每天三十单开始起步，这一点雷打不动。今日下起了大雨，平台给予了三倍单价的奖励，他绝不能错过。
电动车续航仅剩3%，在屏幕之上，那红灯便一闪一闪地亮起。
林烁看了眼地图，最后一单，目的地是江南云墅，高档小区，三环内那种地王位置。
导航显示，还有2公里。他紧紧地，咬紧牙关，继续向前行走，轮胎缓缓地，划过水坑，溅起一串，水珠将身上弄得更加狼狈不堪了。
雨大得像泼，他眯着眼，手机振动了一下。
顾客：快了吗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没有一句“注意安全”，没有一句“辛苦了”。
林烁皱眉，嘴角抽动一下。
“等得急就别住天上去啊，25栋顶楼，电梯还要刷脸老子不是快递机器人
他喘了口气，没回消息，加速前行。
电动车缓缓地，驶到了江南大道。此时它的电池已经，彻底地宣告“死亡”。林烁紧紧地，抱着那装满外卖的箱子，猛地冲进了倾盆般的大雨之中，而后便大步流星地，向目的地跑去。
每跑几步，就听见鞋底“吱吱”地作响。他感觉自己，仿佛像是个被催促着去参加考试，不过却不慎遗忘了准考证的无用之人。
“数理化天赋有屁用。”
他的脑海中，闪过曾经的那些画面，曾试图去改进学校无线供电模型的设计图，还有那一组，他熬了整整三个晚上才推出的高斯变换公式，不过最终却仅仅换来老师的一句话：“方向错了，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他低着头奋力冲刺，雨水噼里啪啦地淋下来，把他的眼睛都打得睁不开了，不过在他的脑海里，却莫名其妙地开始隐隐约约地浮现出那些公式和符号。
Fma
VIR
?·Epe?
他脑子突然前所未有的清明，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被突然“接通”。
雨幕中一道刺眼的白光猛然划过——
林烁还没来得及抬头，就感觉一股巨力撞上自己身体。
“砰
整个世界仿佛静止。
他飞了起来。
真的飞了起来。
接下来摔在地上，脑袋磕到了外卖箱里的硬物。
是那块金属所装着的AI芯片的配送中控模块，它是他“借来”的备用件，原本打算自己装一个升级包混合使用，不过由于时间紧迫就将其丢进了包里。
一滴血从他额头缓缓流下，接着顺着芯片那细小的裂缝，慢慢地渗了进去。
电流噼啪——
他倒在地上，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迅速地下坠。四周的声音，仿佛被吸进了水底，只留下嗡嗡嗡的耳鸣。
意识模糊。
“我还没证明自己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点什么，来告诉他们——我不是废物
眼前浮现出一个个公式、模型、未解的图纸、以及那一张张冷漠、轻视的面孔。
接下来所有的图像、声音、感知全都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拉扯着——扭曲、折叠、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