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苍山又名点苍山,它是云岭山脉南端的主峰,东临洱海,西望黑惠江,山顶上终年积雪,被称为“炎天赤日雪不容”。此时正是冬天,白雪皑皑,一人一马缓步而来。正是武当宋青书。他自离开武当,一路上游山玩水,历经十多天,方至大理境内。他为寻武道至理,独自来到大理。
这一日正在点苍山望着苍茫茫山峰连绵,若有所思。茶马古道的积雪压弯了松枝。宋青书紧了紧蓑衣,喉间乳扇茶的甜腻尚未散去,耳边忽闻远远传来金铁交鸣之声。回首远望,只见三匹滇马自陡坡疾驰而下,当先的少年锦衣染血,腰间蟠龙玉佩撞在鞍鞯上叮当作响。后面却有六骑黑衣人紧紧追赶,人人手持弯刀,风雪间策马飞奔,遥望间更觉杀气逼人。
陡然间,却见后面的为首黑衣人叫声:“放!”嗖嗖破空之声不绝,后面两匹马上之人惨呼落地,只剩两匹空马稀溜溜仰天空叫。那少年将身子紧紧伏在马背之上,策马狂奔,突听那马一声惨叫,扑地倒了,原来已然身中数标,那少年滚落雪地之中。他踉跄着起身欲跑,早有两支镖袭来,但听噗噗两声,那两支梭镖居然射入雪地之中。
\"兀那汉人!休管闲事!\"追兵头戴翎羽铁胄,弯刀劈开雪幕。原来适才却是宋青书一阳指打落梭镖。那追兵甩手其中一枚梭镖直奔宋青书面门,他本能并指一划,武当\"神门十三剑\"的起手式竟带出破空锐响。
\"嗤——\"银梭在离眉心三寸处骤然停滞,被无形气劲震落。追兵的吐蕃马惊得人立而起,宋青书自己亦怔在原地——这是他首次察觉体内流转的九阳真气与这方天地产生了微妙共鸣。
少年趁机立定,绣着洱海纹的鹿皮靴陷入雪坑。宋青书这才看清他约莫十四五岁,眉宇间凝着与年龄不符的忧色。此时追兵已然合围近前,五柄弯刀映着雪光交错斩下。
\"叮——\"
一串金铃自少年袖中飞出,细链缠住最近两柄弯刀。宋青书瞳孔微缩,他记得这分明是《天龙八部》所述段氏\"金锁游龙\"的手法。此时来不及细想,九阳真气已随梯云纵身法流转,他鬼魅般切入战圈,食指连点三名骑士\"曲池穴\"。
\"你...这是二品一阳指?\"少年盯着骑士铁甲上的凹痕骇然。宋青书不及答话,忽觉背后寒风刺骨——最后那名骑士竟舍了弯刀,双掌泛着青灰色拍来!
掌风未至,寒意已透骨。宋青书旋身避让,左袖却被掌风扫过,瞬间结出冰晶。少年急呼:\"是玄冥神掌!兄台切莫硬接!\"
这声\"兄台\"叫得宋青书心头微颤。先前在武当山门,三代弟子皆称他\"宋师兄\",这般毫无机心的信任倒是久违了。电光石火间,他想起了张无忌化解玄冥寒毒的法门,九阳真气忽如春江化冻,顺着\"阳池穴\"涌入掌心。
\"砰!\"
双掌相击竟无半点声响。骑士惊觉寒气倒涌,须眉瞬间挂满白霜。宋青书顺势扣住他脉门,厉声喝问:\"为何追杀段氏子弟?\"那人口齿打颤,“你......你好厉害的内功!”为首黑衣人高声道:“你是何人?为何相助大理段氏?”
宋青书道:“我与大理段氏有旧,今日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猛然间脑海灵光一闪,“你们是梁王派来的狗!”那为首之人大惊,突然甩手梭镖袭来,宋青书侧身躲过,却发现那几个黑衣人纷纷落马,原来被他梭镖杀死。而后突然拔刀向自己脖子一抹,登时毙命。
当真是果断狠辣之极。只见那少年道:“这必是梁王死士。多谢兄台搭救。在下段宝,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可是我段家传人?兄台这一阳指,竟比家父还要精纯三分!”宋青书怔住,体内流转的真气,竟与大理绝学生出玄妙感应。
宋青书道:“在下武当宋青书。我太师父与天龙寺高僧乃是故交,怎能看段家子弟遇害?”那少年一怔:“原来竟是张真人传人,不想连我段家一阳指都到如此境界。”那少年过去把自己两个护卫葬了,牵过一匹马,与宋青书并肩而行。
两人走到一处古庙,那少年突然浑身发抖,“宋兄,我寒毒发作了,恐怕挨不到大理了。”宋青书忙扶他下马来到庙内。砍些干木生起火堆。篝火在破败的庙中噼啪作响。宋青书问起缘由,段宝解开染血的绑腿,露出踝间靛蓝掌印:\"家父段功上月击退明玉珍,梁王便以庆功为名设宴...\"少年猛地呛咳,指缝渗出黑血。
宋青书运起九阳神功催动一阳指疗伤。他并指点向段宝\"膻中穴\",九阳真气竟与对方体内驳杂内力共鸣。段家少年浑身剧颤,喷出大口毒血后惊觉呼吸顺畅许多。
\"这是...段氏心法?\"段宝盯着地上渐融的黑冰。宋青书却望着黑冰发怔:“这也是玄冥门人?”段宝一叹:“不错。这些玄冥门人都是梁王豢养的死士。”
原来自从大理国投降元朝,段氏获封“大理总管”,世代统治滇西地区。然而元朝设立“云南行省,”军政大权都在梁王手中。段功虽向梁王效忠,然而梁王却对段家颇为猜忌,意欲除之而后快。段宝几次进言,奈何段功不听。梁王为了稳住段功,将女儿阿盖公主嫁给段功为妻。因此段功对梁王渐渐放下戒心。
宋青书道:“那梁王为何要对小兄弟下毒手?”段宝轻轻一叹:\"青书兄可知,天龙寺的《梵天佛影》经卷中藏着段誉先祖的手札?\"宋青书一惊:“传言天龙寺自段誉前辈之后‘六脉神剑’便已失传了?”段宝微微摇头:“并非如此。段誉先祖将六脉神剑图谱秘密藏了起来,需得一阳指达到一品,并且段氏血脉方才能修习,而我段氏只有一灯大师晚年达到二品,其它人能达到四品已是罕有,因此从无人能得到段誉先祖的传承。”
宋青书道:“小兄弟想要去找修习段誉前辈的秘传么?既然眼下形势危急,何不向天龙寺高僧说明缘由?”
段宝摩挲着半块虎符,\"自至元四年段氏归附蒙元,天龙寺便再不接纳段氏子弟。\"段宝突然握紧半块虎符:\"青书兄可愿助我闯天龙寺?\"驿外风雪骤急,宋青书望着少年与记忆中武当山门的小道童重叠,终是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