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石门阖起,星霜桂幽香被夜风送入静室。秦枫盘坐石床,额间却冷汗密布——炼虚大圆满的真灵之力磅礴如潮,可潮头忽而高涨至巅峰,转瞬又跌至中期、初期,像被无形大手肆意揉捏,经脉随之鼓胀、收缩,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平心静气!”水哥率先从丹田跃出,火红肚兜翻飞,小胖手结印,一缕湛蓝雷焰贴上秦枫眉心,“境界虚浮若不立刻镇压,后患无穷!”
启月一言不发,化作红色玄珠悬于百会,月白清辉洒落,如甘露渗入识海,将翻腾的雷潮一点点抚平。两股力量交汇,秦枫急促的呼吸终于趋于平稳,他双手合拢,指诀变幻,低喝一声:
“九霄雷典·第三境——雷躯不朽!”
轰!
丹田内,雷灯升起,灯焰化作银蓝洪流,沿经脉奔腾;雷皇骨龙影浮现,鳞甲舒张,发出高亢龙吟。雷潮分作五股,心、肝、脾、肺、肾五脏同时被雷炁灌注——
心脏最先受洗,“嘭嘭”跳动间,雷炁缠心肌,血光化银丝,每一滴心血都带上电弧,泵向全身;肝脏被雷火蒸灼,旧血杂质化作青烟,新生雷血莹润如玉;脾、肺、肾依次轰鸣,雷炁如锤,反复锻打,使五脏坚逾雷晶,表面浮现细小雷纹,与骨表龙鳞交相辉映。
骨随脏动,髓随骨鸣。雷炁渗透每一截骨髓,钻入最细微的骨小梁,将杂质炼成飞灰,又以雷皇真意重塑,骨髓由赤转银,最终化作“雷浆”,在骨腔内缓缓流淌,举手投足,皆带雷音。
血肉成“雷媒”。肌肉纤维被雷丝缠绕,拉伸、断裂、重生,反复九九八十一次,旧皮层层剥落,新生肌肤暗金流转,坚韧可比通天灵宝。经脉拓宽三倍,内壁镀上一层雷膜,真元奔涌,如江潮决堤。
外界,石床四周浮现淡银雷雾,雾丝游走,凝成一枚半透明“雷罡护罩”,将秦枫紧紧包裹。护罩表面雷纹生灭,同阶修士全力一击,也仅能在罩面激起一圈涟漪;若被强行击碎,雷罡会瞬间炸裂成无数“雷刺”,反向激射,专破护体真元与内甲,防不胜防。
轰——
秦枫睁眼,左目月白,右目日赤,瞳孔深处各有一轮细小雷环旋转,是谓“雷瞳”。目光所及,虚空生电,石壁被雷意灼出焦黑沟痕,仿佛一眼便可召来雷狱。
他抬手,五指虚握,没有动用丝毫真灵之力,仅凭新生肉躯之力,掌心空气便被捏成实质雷丸,“噼啪”炸响。一拳挥出,拳风带起“雷爆”之威,虚空被撕出漆黑裂缝,裂缝边缘电丝跳跃,久久不愈。
“雷躯不朽,小成。”
秦枫长身而起,周身淡银雷雾随行,一步落下,雷音隆隆,石室地面被踩出蛛网裂痕;星霜桂花被雷雾卷落,尚未沾身,便化作细碎光屑,飘散空中。
水哥抹了把额角冷汗,咧嘴大笑:“秦枫,如今这副皮囊,同阶法宝都轰不开!再遇炼虚大圆满,一拳就能打碎他的护体灵光!”
启月化回人形,月白裙摆轻扬,眸光温柔:“哥哥五脏成雷庭,骨髓化雷浆,肉身即雷岳,往后修行之路,将再无桎梏。”
秦枫低头,看着拳面游走的暗金雷纹,感受体内澎湃如潮的力感,轻声道:
“雷躯不朽,只是开始。”
“接下来,该去第三营——”
“会会那群狼了!”
孤山负日,残阳如血,把这座并不起眼的小山映成一只蛰伏的巨兽。秦枫按下云头,落在山腰,脚下是一条坑洼碎石铺就的小径,石缝间杂草横生,显然多年无人修缮。举目四望,灵气稀薄得几乎感应不到,偶尔有几缕微风掠过,也带着铁锈与血腥混合的刺鼻味道。
山巅的“卫所”更像一座荒废山寨:木栅歪斜,旌旗褪色,旗面绣着的“叁”字被风沙撕得七零八落;围墙以粗犷青石胡乱垒起,缝隙里爬满枯藤;大门干脆是两扇腐朽的巨木,门板上刀痕斧印密密麻麻,似在无声诉说昔日惨烈。
秦枫愣神之际,广场中央那座巨型血色擂台率先闯入视野。擂台以整块暗红岩晶凿成,表面坑洼遍布,裂痕纵横,残刀断剑、碎裂法宝散落其间,有的还沾着早已干涸的暗褐血渍。一阵风过,金属残片相互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叮当”声,仿佛冤魂低语。
“这就是……让众修谈之色变的第三营?”秦枫喃喃,难以置信。在他想象中,第三营即便桀骜,也该有铁血肃杀之气,而非眼前这般破败荒凉。
忽然,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请问你找谁呀?这里可不是普通修士能来的地方。”
声音来得突兀,秦枫心中微凛。以他炼虚大圆满的感知,竟未察觉对方何时近身。侧目望去,是个拄着黑木拐杖的老者:背脊佝偻,满头乱发如枯草,脸上沟壑纵横,沾着灰土;一身天御卫软甲褪色发灰,甲片残缺,被草绳胡乱捆扎,邋遢到了极点。可那软甲胸口处,却赫然绣着“叁”字徽记——货真价实的第三营标徽。
老人抬起浑浊眼珠,上下打量秦枫,目光在触及后者暗金雷纹袖角时,微微一亮,似有两道精芒一闪而逝。他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黑牙齿,声音沙哑却透着莫名兴奋:“炼虚大圆满……啧啧,雷意透骨,难怪大统领舍得把你踢到咱们这破地方来。”
秦枫拱手,语气平和:“晚辈秦枫,奉城主府令,前来接任第三营统领之职。”
“秦枫?哦——就是那把灵河吸干的小怪物。”老人嘿嘿一笑,拐杖轻敲地面,发出“咚咚”空洞声响,“名号听得老朽耳朵起茧,今日才算见着真人。”
他转身,佝偻背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声音随风飘来:“既来了,便随老朽进去。第三营的狼崽子们,可等你许久了。”话语间,老人抬手一挥,残破大门“吱呀”开启,门后阴影如潮,仿佛一头巨兽张口,等待新王踏入。
秦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波澜,迈步跟上。一步跨过门槛,背后夕阳被山门遮蔽,眼前光线瞬间暗下,唯有广场血擂在暮色中泛着幽红,像一头沉睡的凶兽,静待鲜血唤醒。
老人脚步蹒跚,却每一步都踩在某个诡异节点,暗合某种残阵韵律。秦枫敏锐察觉到,看似破败的驻地内,竟隐藏着层层叠叠的杀阵与血煞气机,若无人带领,贸然闯入,便是炼虚也得脱层皮。
“破是破了点,”老人头也不回,声音却带着莫名自豪,“可这群狼崽子,就喜欢这味儿——血、铁、酒、刀,够乱,够狠,够真!高楼大殿?他们嫌碍眼。”
说话间,广场四周阴影里,一道道身影悄然浮现,或倚残壁,或坐断梁,或蹲血擂边缘,目光幽幽,像一群饥饿野狼,盯着踏入领地的新王。
老人停下脚步,拐杖轻敲血擂,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沙哑笑意:
“来,见过你们的新头儿——秦枫!”
刹那,万籁俱寂,所有目光汇聚一处,空气似被瞬间抽空。破败山寨,残阳血擂,邋遢老人,群狼环伺——
秦枫抬眼,眸中雷瞳一闪,嘴角勾起淡笑:
“第三营,秦枫。”
“往后,请多指教。”
话音落下,血擂四周,狼群低吼,残刀断剑碰撞,发出嗜血铮鸣——
新王入笼,狼群试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