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放心,我没问题。”
尽管脸色惨白,吕方仍露出笑容,“和辽人交锋,真是畅快淋漓!”
“回去好好调养,别逞强,将来打仗的机会多的是。”
赵言叮嘱完,吕方点头应下。
二人正闲聊间,忽然一个红发黄须的大汉从草丛探出身子,试探性喊了一声:
“吕方兄弟?”
“段景住兄弟?”
吕方无法起身,只好坐着回应:
“我已将梁山好汉请上山。”
红发大汉听后并未现身,而是转身消失在密林深处。
片刻之后,他牵出一匹全身雪白、毫无杂毛的高头白马走出来。
“兄弟无恙就好。”
看到对方安然无恙,吕方松了口气。
“多亏吕方兄弟及时率梁山兵马前来救援。”
段景住感激地行礼道,“若非兄弟相助,我不仅性命难保,这宝马恐怕也会落入辽人手中。”
“这就是那照夜玉狮子?”
赵言开口询问。
段景住虽不认识赵言,但见他与吕方同行,猜测是梁山重要人物,便恭敬作答。
此马源自西域大宛,曾为金人大王子所乘,通体雪白,夜色中如玉石般晶莹。
因其颈部长毛似雄狮,故名照夜玉狮子。
段景住提及此事时,担心梁山首领对宝马动心,急忙补称此马是他从金人处偷得,欲献给赵大郎。
但赵言并未关注宝马,而是疑惑地问:“金人大王子?他们已建国了吗?”
段景住愣了一下答道:“尚未建国,但不久就会了。”
赵言沉思片刻,记忆中北宋亡于金国立国后的第十二年,这意味着他仅剩十二年的时光。
此时,琼英正安排救治伤员,见到宝马后,立刻被吸引。
她问赵言:“兄长,这就是要献给您的那匹宝马吗?”
“正是照夜玉狮子。”
赵言点头微笑,见琼英满脸羡慕,心中暗笑:宝马的魅力古今皆然。
段景住听闻对话,小心问道:“这位兄台可是梁山之主?”
赵言笑着承认:“正是,我是赵大郎。”
段景住忙行礼:“不知兄长身份,多有失礼,请宽恕。”
“兄弟言重了,请起身。”
赵言扶起他,“饮马川马市能迅速开张,多亏兄弟先带马过来。
邓飞和杨林也夸你的马质量上乘。”
段景住面露惭色,说道:“兄长有所不知,我并无什么出众才能,只会些驯马养马的手艺。
如今虽干着盗马的营生,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说着,他又跪倒在地,道:“赵兄,我也想找个栖身之地,愿意将此马献给兄长,请您收留于我!”
赵言连忙扶起他,笑道:“贤弟不必谦虚,驯马养马也是一门难得的技艺。”
“梁山现有千余匹良驹,其中不乏性情暴烈者,还盼贤弟能多加 ** 。”
“不知贤弟是否愿意担任梁山的养马官?”
段景住早从邓飞处得知,梁山如今不按座次排列,只论职责分工。
养马官虽非高位,但也是个头领身份。
他深知自身武艺 ** ,唯有驯马一技尚可拿得出手。
若让他从事其他事务,恐怕难以胜任。
这养马官职位,无疑最适合他。
想到此处,段景住激动地答道:“多谢兄长提携,我这点微末技艺,当此官职再合适不过!”
见段景住欣然应允,赵言心中甚是满意。
一个组织要壮大发展,各路人才缺一不可。
段景住不仅擅长驯马,还在辽金两地盗马多年,不但精通两族语言,对当地的地形地貌想必也十分熟悉。
日后梁山若挥师辽金,有这样的兄弟相助,无疑令人放心。
“恭喜贤弟心愿达成。”
吕方上前拱手祝贺。
段景住却劝道:“吕兄,时局动荡,不出几年恐将大乱。
你何必独自守着这对影山,不如随我一同投奔赵兄,在梁山共享逍遥。”
赵言与吕方相视一笑,随即大笑起来。
“贤弟有所不知……”
赵言轻轻拍了拍段景住的肩:\"吕方兄弟已入梁山,比你早到了半日。”
三人谈笑间,段景住将照夜玉狮子带到近前,请赵言试骑。
赵言并未应允,而是把缰绳递给吕方:\"吕方兄弟,这次多亏你,景住才能安然无恙。
你以温侯为榜样,怎可缺了良驹?这照夜玉狮子就归你了。”
在场众人闻言皆愣住,段景住万没想到赵言如此慷慨,连宝马都舍得相让,心中对日后梁山生活更添期待。
琼英在一旁羡慕地望着吕方,这可是日行千里的神骏!
吕方感动得眼眶泛红:\"我本平庸,承蒙大哥收留已是莫大恩情,怎敢再收宝马。”
拱手推辞道:\"况且大哥知我仰慕温侯,连服饰都仿其模样。
这马虽是宝马,却通体雪白,与赤兔马大相径庭,若我骑它,岂非再难自称小温侯?\"
赵言见吕方执意不受,便只好自己留下照夜玉狮子。
并非不愿分送他人,而是怕引发不公之议。
梁山上头领已超三十位,无论给谁,都可能让其他人心里存疑。
即便琼英就在身旁,赵言也未曾提及赠她之事,唯独吕方因救段景住之恩,收下宝马也算合理。
只是吕方迷恋cosplay吕布,他不肯接受,旁人也不好开口,最终这宝马只能留在赵言处了。
对影山一役,梁山将士击溃辽国魏王府家将四十一人。
击毙辽国将领琼妖纳延与贺云,其中琼妖纳延更是辽国赫赫有名的猛将。
天寿公主答里孛、贺重宝以及贺拆三人,趁着夜幕悄然离去。
尽管赵言命令孙安等人沿途搜寻,但最终一无所获。
此役除了斩获辽人的强弓劲弩、锋利刀剑及长枪外,还夺得了二十多匹良驹。
然而,梁山将士为此付出了十二人阵亡、二十三人负伤的代价。
伤者得到妥善救治,阵亡者 ** 也被收集妥当,准备运回梁山安葬。
“兄长,这些辽人该如何处置?”
琼英询问道。
“虽为异族,但他们忠于主上,视死如归,亦是豪杰之辈,不可让他们曝尸荒野,统一掩埋便是。”
赵言沉思片刻后补充,“至于琼妖纳延,他身为悍将,又因英勇断后而亡,理应单独安葬。”
……
吕方的营地虽仅被辽军烧毁大门与两侧箭楼,但寨内喽啰多因恐慌而四散奔逃。
赵言等人抵达时,寨中已空无一人。
扑灭余火后,吕方仔细检查,发现仅存的粮食和钱财都被逃散的喽啰掠夺殆尽。
“兄长见笑了,属下治军不力。”
吕方自责地说道。
“你建此营寨不过十余日,部众缺乏忠诚亦属正常。”
赵言安慰道。
幸好寨中虽缺粮食,尚留有一些酒水。
于是,赵言命士兵宰杀辽军战马,取肉烧烤充饥。
在吕方营地休整一夜后,次日清晨,赵言让人将找到的车辆套上马匹,载着受伤和阵亡的士卒返回梁山。
与此同时,距离对影山不远处的关山镇迎来三位不明身份的访客。
“殿下,此次南征,我军损兵折将,连琼妖将军……”
贺拆说到这里,握紧拳头,满面怒容。
“我与胞弟贺云皆丧生于宋人手中,此地已不宜久留,我们应尽早北归辽国。”
“要走你们自己走!”
天寿公主答里孛冷哼一声:“若不为昨夜血仇复仇,我绝不会踏上归途。”
“殿下……”
贺拆还想劝说,却被贺重宝摇头制止。
随后他沉声开口:
“殿下,昨夜那支军队的来历颇为可疑。”
贺重宝禀告道:“他们穿戴的服饰、使用的兵器均非宋军常规装备,且作战风格亦与宋军截然不同,此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得知贺重宝也主张暂留宋境,答里孛稍感安心。
三人商议后,决定先去镇上更换衣物,再着手调查那支不明身份的军队。
---
关山镇一家成衣铺内,天寿公主答里孛正仔细挑选宋人服饰。
而贺重宝与贺拆兄弟早已换装完毕,在门外等候。
察觉到公主未留意这边,贺拆压低声音问兄长:
“为何不直接北返?继续陪殿下如此冒险,难保我们不会命丧于此。”
“糊涂!”
贺重宝瞪了弟弟一眼,“此时北归,无异于自寻死路!”
“此次南下,魏王府的家将全军覆没,连琼妖将军都已殒命。
若现在回国,公主身为皇室贵胄,有陛下和魏王庇护,自可安然无恙,但你我呢?恐怕连头颅都要落地!”
“这……”
贺拆猛然醒悟,背后一阵寒意袭来,“那兄长的意思是?”
“暂且继续跟随殿下,若能立功赎罪,自然最好;若无机会……”
贺重宝眼神渐冷,“为保我兄弟性命,也只能辜负公主了。”
兄弟俩达成共识后,待公主换好宋人服饰,三人便先入客栈歇息。
随后,贺重宝与贺拆外出探听消息。
至黄昏时分,二人归返,神情凝重。
“如何,难道毫无收获?”
天寿公主皱眉询问。
贺拆迟疑地瞥了兄长一眼,不知是否该坦白实情。
贺重宝毫不迟疑地禀告道:“殿下,昨夜那些围攻我们的军卒身份已查明。”
他恨恨地道:“在宋朝的山东之地,有一片八百里大的水泊,其中有一座梁山!”
“现今,梁山上聚集了一批匪徒,实力雄厚,连当地宋朝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
“你的意思是,昨夜包围我们的人,只是些强盗?”
天寿公主怒气冲冲地站起:“贺重宝,你这是在侮辱昨晚牺牲的辽国勇士!”
“殿下,这些匪徒不容小觑,”
贺重宝苦笑解释,“据我探知,梁山上现有百姓两万余人,士兵三四千人。
而且,这次山东发生瘟疫,他们……”
贺重宝将所知情报娓娓道来,听者天寿公主答里孛目瞪口呆,
“宋朝皇帝真是愚蠢至极!”
答里孛震惊地说:“竟任由这样的匪帮壮大!”
一旁的贺家兄弟同时在心底暗想,辽国天祚帝何尝不是如此?
他一步步纵容金人坐大,从一个偏远小部族成长为威胁大辽的劲敌!
“我还得知,如今梁山之主叫赵大郎,”
贺重宝接着说,“去年冬天,他曾途经一处叫景阳冈的地方,一拳击毙了袭击他的猛虎。”
“一拳 ** 猛虎?”
答里孛满脸不信,
“这种事,我辽国第一上将兀颜光都未必能做到,更别说是怯懦的宋人了!”
“殿下,昨夜与琼妖将军交手的那个宋人,武艺超群,世间罕见,”
贺拆谨慎地说道,“琼妖将军若非败于他手,绝不会舍命自保。”
贺拆话音刚落,天寿公主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她努力压住怒火,说道:“昨晚那个贼首确实厉害,莫非他便是梁山之主?”
“我也这么认为。”
贺重宝点点头:“琼妖将军是我辽国数一数二的猛将,能轻易击败他的敌手寥寥无几。”
看着天寿公主的表情,贺重宝犹豫片刻后说道:“殿下,我有一计。”
“还不快说!”
答里孛不耐烦地催促。
“殿下,梁山贼寇势力强大,单凭我们三人,难以复仇。”
贺重宝缓缓开口:“与其复仇,不如想办法将其……纳入麾下。”
“你是说让大辽招安这群贼寇?”
天寿公主眉头紧锁,但令贺氏兄弟意外的是,答里孛并无太多怒意,反而显露出几分认同。
“眼下金人在东北越发嚣张,若能说服梁山贼寇助我对抗金人,倒是一条妙策,只是不知能否成事。”
“殿下,成不成总得试试。
毕竟这些贼寇不就是图金银权势吗?”
贺重宝主动请缨:“末将愿赴梁山,劝降贼寇。”
“很好,你先去梁山探明他们的态度,若真愿归顺,我们即刻北上,向朝廷报告。”
……
天寿公主离开后,屋内只剩贺重宝和贺拆。
“大哥,你难道忘了三弟的死?竟还想招安他们!”
贺拆质问。
“你以为我想?回辽国后若无功绩,只能送命!”
“况且,若梁山真愿归顺,到了辽国,还不是任我们处置,到时你想怎样,我都依你。”
“原来如此,大哥的心思我明白了。”
贺拆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我担忧的是,这伙贼寇未必会答应招安。”
贺重宝叹了口气。
贺家两兄弟身为汉人,自祖辈归附辽人以来,已历百年。
家业、财富及亲族人脉皆扎根于辽土,不到万不得已,断不愿舍弃这一切。
“兄长此行太过冒险,若对方不讲规矩……”
贺拆忧心忡忡。
“无须担心。”
贺重宝拍拍弟弟肩膀,“我已查过,梁山在山东一带口碑甚佳,况且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们不会轻易对我下手。
为家族未来,这点风险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