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在门诊大楼正南面的外科医技楼。
从急诊抢救室的后门出来左拐,汇入门诊大楼主入口通道,该通道北面是大楼主入口,南面是大楼的后门。
从门诊大楼后门出来,先是平台,然后是两段对折向下的斜坡。
余家诚推着担架推车,看到斜坡是向下的,先在平台上扶着推车转到推车的另一头,然后用身体抵着车子倒退着往下走。
虽然平时是个拖拉的家伙,真正遇事却不慌乱,做决定也快。
手术室在外科医技楼的四楼。进了手术室后,一切听天由命吧!
记不清过了多久,手术室门开了,母亲被推了出来,姐弟俩围了上去。
医生说总共放了三个支架,手术很成功。
看母亲的状态也确实不错,脸色虽然苍白,但明显精神多了,见到姐弟两个还笑了。
余家诚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医生又说,虽然手术效果不错,但现在不能住普通病房,必须要到IcU过渡一段时间,估计七八天,防止感染。
余家诚觉得这都不算事。一行人簇拥着母亲的推车去坐电梯。IcU也在外科医技楼,在六楼。
余家诚陪在母亲旁边,告诉她手术很成功,让她放心。由于心情轻松了,余家诚甚至和母亲开起了玩笑,跟母亲说在IcU里不要急,就当住宾馆了,在里面休息几天就可以出来了。
姐弟俩跟着医护人员一起进了IcU。母亲有点重,医护人员里有力气的男性人员不够,需要余家诚一起把母亲从担架推车上平移到床位上。
平移完成后,医护人员催着姐弟俩出去,因为他们没有洗手,没有穿隔离衣,没有戴口罩和帽子。
余家诚和母亲告别:“妈,我们走了!”母亲微笑了一下说好。
余家诚向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母亲一眼,发现母亲的脸色突然变了,是那种从没见过的脸色,如果硬要形容,那就是死灰色,死亡的颜色。
嘴唇也发黑发紫,嘴巴大张着,却又不像是自己张开的,更像是失去了咬合力,下巴受重力影响掉了下去。
情况急转直下!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那一瞬间,余家诚感觉整个人被恐惧从头到脚贯穿!甚至感觉周围的光线都变暗了!
来不及思考,余家诚掉头往回走,边走边喊:“妈妈!妈妈!”声音已带着哭腔,几乎失声。
刚绕到母亲的床头,医护人员反应过来,赶紧把姐弟两人往外推,把两人赶出IcU。
新一轮的抢救开始了。
……
IcU的英文全称是Intensive care Unit,一般翻译为“重症监护室”,这个翻译较为准确,但很沉重,病人家属们看到这几个字心里就会沉甸甸的。
六安市人民医院的叫法则显得温和,门头牌子上的中文是“重症医学科”。
这一天进IcU的人很多,所以IcU门口走道、走道一侧的步行楼梯间、跟走道垂直的开放式家属休息室都挤满了病人亲属,甚至电梯走道那里也有不少人。
余家诚出来时止不住的流泪,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用过没扔的面巾纸,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
旁边有个病人家属递过来一包抽纸,余家诚没有客气,低声道谢后抽了几张放口袋里,然后走进走道另一侧的男卫生间里用冷水洗脸。
从卫生间出来,刚才那个病人家属又递过来一个塑料凳子:“坐一会吧!”
这个病人家属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美女,和她一起的是她的姐姐,她们的母亲前天进的IcU,今天刚过了危险期。
因为她们家不在六安市区,所以这几天都没有回家,晚上就租医院的躺椅或折叠床守在IcU外面。
……
半个小时后,IcU 的门打开了,一个男医生走出来,随手把身后的门关上,然后面向大家问:“闫如秀的家属在吗?”
余家诚和余家梅赶紧走上前。
医生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病人情况不大好,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还在抢救,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会放弃。”
停顿了一下,他斟酌着接着说:“病人刚刚休克了,心脏停跳了,但瞳孔没散,还有希望,所以我们还在全力抢救!”
说完打开身后的门又进去了。
姐弟两人的反应不大一样。
余家梅等医生一进去,转过身就要打电话给舅舅报丧:“我来打电话给我舅,让他赶快过来!”
被余家诚拦住了:“再等等,医生又没确定说不行了,你急什么!”眉头紧皱,隐隐有责怪的意思。
两人的舅舅年纪也大了,舅妈的身体更是不好,脑溢血刚出院不久,需要人照顾,哪能说来就来。
本来舅舅舅妈都在合肥做清洁工,在表弟表妹旁边租房子住。
舅妈生病后,舅舅因为要照顾舅妈,也把清洁工的活辞了。
舅妈出院后,舅舅为了帮助舅妈恢复,干脆带舅妈回了农村老家——淮南市大通区孔店乡河沿村。把院子房子都修整了一下,比在合肥租的仅一间房子的住处宽敞舒坦多了。
舅妈虽治的及时,没留下后遗症,但此时刚出院不久,还没恢复好。最近一次通电话时舅舅说,舅妈现在一个人的话下床走路都不敢,因为一站起来就头晕。屋子都出不了,又怎能随便出远门?
在得知舅妈生病时,母亲曾让余家诚带她去看望舅妈。余家诚打电话给舅舅,舅舅让他们天气凉快一点再过来,到那时舅妈应该也能出去走了,可以一起到村子前面新建的一个生态游乐园“高塘人家”(抖音上能搜到)去玩。
没想到还没等到天气凉快,母亲发病了,而且远比舅妈的病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