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深处的封印裂痕已被暂时加固，但那股若有若无的混沌浊气仍像附骨之疽，在岩层缝隙间丝丝缕缕地游弋。苏瑶指尖拂过新补的符文，星辰之力触碰到浊气的瞬间，竟泛起细碎的涟漪——这绝非寻常混沌气息，其中裹着一缕极淡的、属于“记忆”的残响。
“不对劲。”她猛地收手，星辰光晕在指尖明明灭灭，“之前修补封印时，混沌气是死的，可现在……”
林风刚检查完西侧防线的结界，闻言快步走来，玄铁剑上还沾着未拭去的暗影军团黑血：“怎么了？难道封印又要裂了？”他顺着苏瑶的目光看向符文阵，却只见到稳固的金光。
苏瑶摇头，掌心托起一缕凝练的星辰力，那光芒中渐渐浮现出破碎的画面：扭曲的祭坛、蠕动的黑雾、还有一块刻着独眼图腾的黑石。画面稍纵即逝，像被什么力量硬生生掐断。“是记忆碎片。有人用特殊术法，把一段记忆封进了混沌气里。”她指尖微微发颤，“这段记忆太碎了，但我能感觉到……和之前偷袭封印的势力有关。”
三天前，深渊议会的主力虽被击退，但其核心成员在苏瑶的记忆牢笼中自爆了半数，剩下的竟借着混沌气的掩护消失得无影无踪。玄风长老曾断言，这些人必然藏在灵渊某处，可搜遍七脉领地，连半分暗影能量的痕迹都没找到。此刻这缕残响，倒像是黑暗中递来的引线。
“记忆追踪？”林风皱眉，他见识过苏瑶构建记忆牢笼的威力，却不知她还能逆向追溯，“你的星辰力能承受吗？上次困住议会成员，你元气还没完全恢复。”
苏瑶望着符文阵深处，那里的混沌气正以一种诡异的频率搏动，像在呼应某个遥远的存在。“必须试试。”她闭上眼，星辰力顺着指尖渗入混沌气中，意识如一叶扁舟，驶入那片浑浊的记忆之海。
最初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夹杂着令人心悸的嘶吼。这是混沌气本身的侵蚀性在作祟，苏瑶调动星辰力凝成护罩，护罩外层瞬间结起薄冰，又被浊气消融，如此反复，每一次对抗都像有无数细针在刺她的神识。
“集中精神。”她对自己低语，将意识锚定在那缕记忆残响上。黑暗中渐渐浮现出更清晰的画面：不是祭坛，而是一间摆满琉璃罐的密室。罐中浸泡着扭曲的灵体，罐壁上同样刻着独眼图腾，图腾眼瞳处嵌着细碎的血色晶石。
突然，画面剧烈晃动，一只戴着骨戒的手猛地砸碎了最左侧的琉璃罐。粘稠的绿色液体泼溅而出，里面的灵体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一道青烟钻进了手背上的独眼纹身。苏瑶捕捉到那只手的主人——黑袍下露出的脖颈上，有三道交错的疤痕，像被利爪撕开又强行缝合。
“是深渊议会的‘蚀骨使者’！”林风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蚀骨使者是议会专门处理灵体的死士，据说能吞噬灵体强化自身，“他们果然还在灵渊！”
可就在苏瑶想看清密室方位时，一股狂暴的力量突然从记忆碎片中炸开。那是比议会成员自爆更纯粹的毁灭性能量，直接冲击她的神识。苏瑶闷哼一声，意识被狠狠弹回躯体，唇角溢出血丝。
“别硬来！”林风急忙扶住她，见她脸色惨白如纸，不由攥紧了剑柄，“我再带人去搜，哪怕掘地三尺……”
“不用。”苏瑶按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星辰力再次亮起，这次浮现的不是画面，而是一串跳动的光点，“他们在移动。刚才那股力量不是来攻击我，是在给同伴传递信号——他们在转移。”
光点在灵渊地图的投影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迷雾笼罩的“断忆谷”。那是灵渊七脉都不敢踏足的禁地，传说谷中弥漫着能吞噬记忆的雾气，进去的人从来没有出来过。
“断忆谷……”林风脸色沉了下去，“难怪我们找不到。那里的雾气能隔绝一切探查，连神器共鸣都失效过。”
苏瑶却盯着光点消失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们躲在那里，不是为了藏，是为了……献祭。”她重新调出记忆碎片中密室的画面，琉璃罐的排列方式与断忆谷的地脉走向隐隐重合，“那些被吞噬的灵体，是用来喂养某个东西的祭品。独眼图腾不是议会的标志，而是他们供奉的存在——”
话音未落，断忆谷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紧接着，整个灵渊的地脉都剧烈震颤起来。苏瑶和林风同时抬头，只见西北方的天空被染成诡异的紫黑色，一朵旋转的乌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乌云中心，隐约有只巨大的独眼在缓缓睁开。
“不好！他们在提前启动仪式！”苏瑶猛地起身，星辰力在她周身暴涨，衣袂被气流掀起，“那缕混沌气里的记忆，根本不是线索，是诱饵。他们早就知道我会追踪，故意把我引到封印处拖延时间！”
林风长剑出鞘，玄铁剑身映出紫黑的天幕：“那现在怎么办？直接闯断忆谷？”
苏瑶摇头，指尖在虚空中快速勾勒，星辰力画出半张残缺的阵图：“断忆谷的雾气能吞噬记忆，我的记忆牢笼在那里会失效。但他们既然用灵体献祭，必然会在地脉节点留下痕迹。”她看向林风，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你带一队人去断忆谷外围布防，别让他们有机会冲出谷。我去找到地脉节点，用星辰力逆转献祭阵——他们想借断忆谷的力量唤醒那个存在，我就用这股力量反噬他们。”
林风看着她指尖不断溢出的血丝，知道她强行催动记忆追踪已耗损严重，却没再劝阻。他抬手抹去她唇角的血迹，声音沉稳：“小心。我在谷口等你，不管发生什么，都别逞强。”
苏瑶点头，转身时星辰力已化作流光，瞬间消失在天际。林风望着她的背影，握紧长剑转身传令，玄铁剑的寒光劈开暮色，映出他眼中的坚定——
这场由记忆开始的追踪，终将在断忆谷，以最决绝的方式，画上句点。而那朵紫黑色的乌云，还在不知疲倦地扩张，仿佛要将整个灵渊，都拖入那只独眼背后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