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指尖的定星盘突然发出细碎的嗡鸣，铜制盘面的星轨纹路泛起青灰色涟漪。他刚从地脉裂隙带出的岩屑还攥在掌心，那冰凉粗糙的触感尚未褪去，苏瑶的声音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从身后传来：\"你也感觉到了？\"
苏瑶正用银针刺破指尖，将血珠滴在圣莲残片上。往日会泛起温润金光的残片此刻却像蒙了层雾，血色渗入的速度比昨日慢了近半。\"三日前排查西境据点时，负责传递消息的老刘突然失约。\"她抬手抹掉唇角的血迹，\"当时只当是被瘴气所阻，直到今早发现他留在接头石屋的暗号——是'断脉'的标记。\"
李明\"啪\"地将刚烤热的符纸拍在石桌上，朱砂绘制的引雷符竟在无人触碰时自行裂开细纹。\"我派去盯梢黑袍人的弟兄也没了音讯。\"他喉结滚动了两下，\"那小子跟了我五年，就算被发现也该留下求救信号，可现在......\"
林风突然按住震颤加剧的定星盘。盘心那枚代表人脉网络的赤纹星点正在褪色，边缘晕开的灰气与地脉裂隙的岩屑产生了共鸣。\"去卷宗库。\"他抓起斩渊剑，剑鞘碰撞腰间令牌的脆响在石屋里格外清晰，\"上个月从黑袍人营地搜来的密信，我记得有三处措辞很奇怪。\"
卷宗库的青铜锁链刚被拉开，一股混合着霉味与异香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苏瑶立刻捂住口鼻：\"是'忘忧草'的味道，提炼后能让人在无意识中吐露真言。\"她指尖的圣莲残片突然亮起刺目红光，直指最底层那排标着\"已破译\"的竹简。
林风抽出最中间那卷，竹简边缘的朱砂封印果然有被动过的痕迹——原本该是连贯的云纹断开了半寸。展开的竹片上，三行被圈出的字迹格外刺眼：\"丙时三刻，取东墙第三砖以青纹符为记，见纹如见令勿信金瞳者，其血能蚀脉\"。
\"金瞳者？\"李明突然拍响额头，\"老刘的右眼去年被瘴气所伤，后来换了颗琉璃假眼，在阳光下会泛金光！\"他话音未落，卷宗库的木窗突然\"吱呀\"转动，一道黑影裹着寒风掠向苏瑶手中的竹简。
林风挥剑的瞬间看清了对方的衣襟——左胸绣着半朵枯萎的莲，与黑袍人密信上的火漆印图案正好互补。斩渊剑劈出的剑气将黑影衣袖削落，露出小臂上缠绕的青纹符咒，与竹简记载分毫不差。
\"是清莲教的余孽！\"苏瑶将圣莲残片贴向黑影，残片迸发的金光让对方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当年被灭门时，教主曾立下血誓要颠覆三脉平衡！\"
黑影在金光中化作纸人飘落，李明捡起时发现纸人背面用朱砂画着奇特的阵图。林风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扯开卷宗库东墙的暗格——本该存放着各地人脉据点分布图的暗格里，只剩下一捧带着青纹的灰烬。
\"他们在替换我们的情报网。\"林风捏碎掌心的岩屑，地脉的震颤与定星盘的嗡鸣形成诡异的共振，\"老刘不是第一个，被替换的人可能已经渗入各脉据点。\"
苏瑶突然按住卷宗库中央的青铜灯台，灯座下弹出的暗格里藏着半块玉佩。\"这是当年清莲教圣女的信物，\"她指尖抚过玉佩上的裂纹，\"传闻能感应到佩戴者的血脉气息，刚才攻击我们的纸人，身上有相同的血脉残留。\"
李明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张皱巴巴的符纸：\"这是失踪弟兄留下的最后一张传讯符，当时以为是废符......\"符纸上本该画符咒的地方，歪歪扭扭写着\"西市药铺，三更换药\"。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西市药铺的铜铃便无风自动。穿青衫的掌柜正将一包黑色药粉递给戴帷帽的客人，林风注意到掌柜袖口露出的青纹——与卷宗库黑影的符咒纹样完全一致。
\"客人要的'蚀脉散'，可是用来对付金瞳的？\"苏瑶突然掀开帷帽，圣莲残片在袖中亮起微光。掌柜的脸色瞬间煞白，手中药包\"啪\"地掉在地上，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色虫豸。
李明甩出的引雷符在虫豸群中炸开，却见那些虫豸遇电不化，反而聚成只丈高的巨虫。林风挥剑斩断巨虫的触须，发现断口处涌出的不是血肉，而是青灰色的雾气——与定星盘晕开的灰气如出一辙。
\"这些虫豸以人脉精气为食！\"苏瑶将玉佩掷向巨虫，玉佩在接触雾气的瞬间迸发红光，巨虫发出刺耳的嘶鸣，\"它们在蚕食据点守卫的生机，让被替换者完美融入！\"
激战中，林风注意到药铺梁柱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旁都画着青纹或金瞳标记。当斩渊剑劈开梁柱时，无数纸人从木屑中飞出，每个纸人胸口都绣着半朵枯莲。
\"这些是已被替换的名单！\"苏瑶接住飘落的纸人，突然指着最顶端的名字浑身一震，\"张长老......负责看守气脉钟的张长老名字旁，画着青纹！\"
此时天边泛起鱼肚白，定星盘的嗡鸣突然平息，盘心的赤纹星点彻底熄灭。林风望着药铺后院突然亮起的青灯，那里正有个穿长老服饰的身影，将半块枯萎的莲形令牌递给黑袍人。
\"他们的目标不是据点。\"林风握紧剑柄，剑身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是气脉钟。\"苏瑶捡起地上的蚀脉散药包，发现包底刻着的阵图，竟与地脉裂隙的纹路隐隐相合。
李明突然捂住通讯符——那是各脉据点传递紧急消息的法器，此刻传来的不是人声，而是无数青纹符咒燃烧的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