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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渊主峰的断壁残垣间,血腥味与焦糊气混杂着混沌浊气弥漫。苏瑶扶着被魔神利爪撕裂肩胛的林风,指尖星辰之力凝成的微光正一点点渗入他的伤口,却抵不住那股侵蚀骨髓的寒意。

“还有多少人能战?”林风咳出一口血沫,视线越过苏瑶肩头望向主峰广场。那里曾是三脉神器共鸣的核心地,此刻只剩下半截断裂的星辰柱,柱身上的星纹早已黯淡如死灰。

苏瑶喉间发紧。楚墨在硬撼魔神虚影时震碎了气脉根基,此刻正由玄风长老以本命灵力吊着最后一口气;地脉一脉的修士几乎全员殉职,只剩下几个勉强能催动土行术法的弟子;而她自己构建的记忆牢笼虽困住了三位议会核心,却也耗尽了大半星辰本源,连维持记忆屏障都已吃力。

“不能等了。”苏瑶突然开口,声音因脱力而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三脉神器虽已失鸣,但残阵还在。只要能重启它,至少能暂时封住灵渊裂口。”

林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骇:“你疯了?三脉残阵需要人脉为引、气脉为骨、地脉为基,如今三脉俱损,强行启动只会被反噬撕碎!”

“撕碎也得试。”苏瑶转头看向西方天际,那里的混沌浊气正翻涌成漩涡,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暗影在其中蠕动——深渊议会的后续部队已冲破外层防线,距主峰只剩三十里。她从怀中摸出半块断裂的玉佩,那是地脉守护者临终前塞给她的信物,玉佩上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地脉搏动。

玄风长老不知何时拄着法杖走来,白袍下摆沾满泥污,苍老的脸上却异常平静:“她没疯。老身刚在气脉石窟找到这个。”他摊开掌心,一枚布满裂纹的青铜环正微微震颤,环内侧刻着的气脉符文忽明忽灭,“楚墨那小子虽碎了气脉,却将最后本源凝在了这枚气脉环里。”

三人目光同时落在广场中央那座塌陷大半的石台。石台表面刻着的三脉阵图已被战火炸毁大半,人脉阵眼处的凹槽里,本该镶嵌的“聚魂珠”早已不知所踪。

“人脉为引……”林风突然按住苏瑶的手腕,指腹触到她腕间那道因强行催动记忆牢笼而崩裂的血痕,“用你的记忆本源。”

苏瑶浑身一震。记忆本源是修士魂魄根基,稍有不慎便会沦为痴呆。可她看着林风渗血的肩胛,看着玄风长老法杖顶端日渐黯淡的灵光,终是闭了闭眼:“阵图缺损的部分,需得有人以血肉填补。”

“老夫来。”玄风长老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如释重负的沙哑。他不等众人反应,猛地将法杖插入地脉阵眼,周身灵力如潮水般涌入石台。刹那间,那些炸毁的阵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起红光,而长老的身躯却在以同样的速度干瘪下去,白发迅速转为灰白。

“气脉环给我!”林风嘶吼着扯断胸前衣襟,露出被魔气灼伤的胸膛。他接过青铜环按在气脉阵眼,掌心瞬间被环上的尖刺戳得鲜血淋漓。楚墨残留的气脉本源顺着血液涌入阵图,那些断裂的脉络竟开始以血为墨,一点点重新连接。

苏瑶深吸一口气,将半块玉佩嵌入地脉凹槽,随即盘膝坐入人脉阵眼。她闭上眼,任由记忆如决堤洪水般奔涌——初入灵渊时接住她失足坠崖的那只温暖手掌,气脉试炼时楚墨塞给她的疗伤丹,地脉深处那些会发光的藤蔓如何缠绕着她的脚踝……这些鲜活的片段化作点点光屑,从她眉心溢出,缓缓融入阵图。

“起!”三人同时喝出声。

阵图猛地爆发出刺目强光,三足鼎状的虚影在半空缓缓成型。可就在鼎身即将合拢的刹那,西侧混沌漩涡突然射出一道黑气,正中气脉阵眼处的青铜环!林风闷哼一声,胸前的灼伤瞬间蔓延到脖颈,青铜环上的裂纹骤然扩大。

“人脉不稳!”玄风长老嘶哑大喊。苏瑶的记忆光屑突然剧烈震颤,那些温暖的片段里竟开始渗入黑色阴影——是记忆牢笼里的议会核心在疯狂冲击屏障,试图污染她的本源。

“苏瑶!”林风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却被气脉阵眼的反噬钉在原地。

苏瑶猛地睁开眼,眼底星辰骤亮。她看到记忆深处,年幼的自己在星辰殿不慎碰倒星盘,是地脉的石爷爷笑着帮她扶起;第一次气脉修行走火入魔,是楚墨硬生生替她受了三道雷劫……这些被遗忘的细节如星火燎原,瞬间驱散了阴影。

“以我残忆为灯,引三脉余烬燎原!”

她猛地拍向眉心,一口精血喷在阵图中央。三足鼎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鼎足处突然延伸出三道光链,分别扎入灵渊主峰、气脉石窟与地脉深处。正在翻涌的混沌漩涡猛地一滞,那些即将冲出的暗影竟被光链硬生生拽了回去!

“成了……”林风脱力跪倒,看着半空那座虽布满裂纹却稳稳悬停的鼎状虚影,声音哽咽。

可下一刻,玄风长老的法杖突然崩碎。老人干瘪的身躯晃了晃,从眉心溢出的不再是灵力,而是灰败的死气:“地脉……撑不住了……”

鼎状虚影剧烈摇晃,地脉一脉的光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苏瑶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地脉守护者临终前的话:“地脉深处有龙眠,以血为契可唤醒……”

“林风!”她嘶吼着将半块玉佩扔过去,“带所有人撤到气脉石窟!”

林风瞳孔骤缩:“你要干什么?”

苏瑶没有回答,只是朝他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像极了当年在星辰殿初见时,那个抱着星盘的小姑娘。她转身跃下石台,周身星辰之力骤然暴涨,竟拖着残破的身躯冲向地脉深处——那里,有地脉最后的龙眠之地。

三足鼎虚影仍在苦苦支撑,但地脉光链已濒临断裂。林风望着苏瑶消失在深谷的背影,突然明白了她要做什么。他猛地擦去脸上的血,扶着青铜环站起身:“玄风长老,守住鼎身!我去地脉!”

“不必了。”玄风长老轻轻摇头,浑浊的眼睛望着深谷方向,“她要以星辰为引,融地脉龙眠……这丫头,比我们都懂三脉真正的共鸣啊。”

话音未落,地脉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龙吟。整座灵渊主峰剧烈震颤,一道土黄色光柱冲天而起,与三足鼎虚影的地脉光链死死相连。鼎身的裂纹开始缓慢愈合,混沌漩涡的扩张彻底停滞。

林风瘫坐在地,看着那道土黄色光柱,突然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汹涌而出。

广场上,玄风长老的身躯化作点点光屑,融入三足鼎虚影。鼎身终于彻底合拢,将灵渊裂口牢牢罩在其中。幸存的修士们望着那座悬在半空的光鼎,不知是谁先跪了下去,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叩拜声在断壁间响起,混着远处隐约的龙吟,久久不散。

而在地脉深处,苏瑶靠在一块温热的岩石上,指尖的星辰微光正一点点熄灭。她看着掌心那半块玉佩,忽然想起石爷爷说过,地脉龙眠之处,每块岩石都记得守护灵渊的誓言。

“这次……没忘……”她轻轻闭上眼,意识沉入无边温暖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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