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的指尖还残留着混沌之力暴走的灼痛感，他望着苏瑶苍白的侧脸，圣莲残片在她掌心明明灭灭。三天前墨渊幽夜用终焉形态炸开的封印裂隙暂时合拢了，但地脉深处传来的震颤从未停歇，就像某种巨兽在冰层下不安地翻身。
“第十七处监测点的地脉流又紊乱了。”李明将青铜罗盘重重拍在岩壁上，盘面上的七彩光纹正以诡异的频率闪烁，“三脉共鸣彻底失效后，我们连最基础的能量流向都测不准。”
林风突然按住腰间的斩渊剑。剑身在鞘中发出细碎的嗡鸣，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深不见底的地缝——那里是墨渊幽夜牺牲时撕开的通道，此刻正渗出缕缕黑雾，在岩壁上凝结成扭曲的符文。
“这些符号……”苏瑶忽然按住太阳穴，圣莲残片猛地爆发出刺目金光，“我好像在哪见过。”
她的瞳孔泛起白雾，记忆回溯时特有的光晕在周身流转。楚墨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斥力弹开——苏瑶的气脉正与地脉产生某种共鸣，那些黑雾组成的符文竟顺着岩壁爬向她的脚尖。
“小心！”林风挥剑斩出一道银弧，剑气撞上黑雾的瞬间却诡异地湮灭了。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分裂重组，最终在地面拼出半张残缺的阵法图。
“这是……封印阵的根基纹路？”李明蹲下身抚摸地面，指尖触及的地方传来刺骨的寒意，“但少了最重要的锁灵位，就像一扇没上锁的门。”
楚墨突然闷哼一声，捂住右臂。袖口下的皮肤正浮现出蛛网状的黑纹，那是混沌之力失控的征兆。他能感觉到地脉深处有股力量在呼唤自己，与体内的混沌气息遥相呼应，仿佛两个沉睡的巨兽在互相试探。
“必须下去看看。”林风将斩渊剑插在岩壁缝隙中，剑身上的流光沿着石缝蔓延，在周围布下简易结界，“墨渊用生命换的时间不多了，裂隙随时可能再次扩大。”
地脉深处比想象中更诡异。越往下走，岩壁的颜色越发深沉，直至变成纯粹的漆黑。偶尔有淡紫色的电弧在石缝间窜动，那是地脉能量紊乱产生的静电，落在皮肤上会留下灼烧般的刺痛。
苏瑶的记忆回溯变得越来越频繁。她时常走着走着就突然停下，手指在空中虚划着复杂的轨迹，嘴里喃喃着没人能听懂的古语。每当这时，楚墨体内的混沌之力就会躁动不安，黑纹会爬上脖颈，带来窒息般的压迫感。
“这里有座祭坛。”李明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他举着发光的罗盘站在一处开阔地，脚下的地面镶嵌着无数菱形水晶，正随着地脉的震颤发出哀鸣。祭坛中央竖立着半截断裂的石柱，柱身上刻满了与之前相同的符文。
苏瑶突然冲向石柱，圣莲残片从掌心飞出，悬浮在断柱上方。那些散落的符文像是受到感召，纷纷从地面跃起，在残柱周围组成旋转的光带。当光带完整的瞬间，楚墨突然跪倒在地，混沌之力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楚墨！”
黑雾从他体内喷涌而出，与祭坛的光带碰撞、交织，竟在半空中拼出了完整的封印阵图。苏瑶的记忆回溯在此刻达到顶峰，她指着阵图中央的空白处，声音带着记忆洪流冲刷的颤抖：
“锁灵位……需要三脉合一才能激活。”她猛地指向楚墨，“混沌之力能暂时替代气脉，林风的斩渊剑蕴含人脉精粹，而我……”
圣莲残片突然融入她的眉心，苏瑶的瞳孔彻底变成金色：“我的记忆里，藏着地脉的原始密钥。”
李明突然脸色煞白地指向祭坛边缘。那里的地面正在塌陷，露出下方翻滚的暗紫色漩涡——地脉核心的崩塌比预想中更快。楚墨体内的混沌之力与漩涡产生了强烈共鸣，他能清晰地“看到”漩涡中心有团模糊的黑影，正发出诱惑的低语。
“那是……魔神的意识碎片？”林风握紧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封印的起源不是阵法，而是用魔神自己的力量困住了祂？”
苏瑶的记忆画面此刻如同潮水般涌向三人。他们短暂地“看到”了远古的场景：一群身着白袍的修士将某个庞然大物钉在地脉深处，用三脉之力编织牢笼，最后以自身为祭，将魔神的意识撕成碎片封印……而那个牢笼的锁灵位，赫然是用混沌之力打造的。
“原来如此。”楚墨低笑一声，黑纹已经蔓延到脸颊，“我们一直搞错了。混沌不是敌人，是封印的钥匙。”
他突然冲向祭坛中央，在李明和林风反应过来之前，将手掌按在阵图的空白处。混沌之力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地脉，与苏瑶引出的地脉密钥、林风剑中释放的人脉之力融为一体。
封印阵图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暗紫色的漩涡开始收缩。楚墨能感觉到魔神的意识碎片在尖叫、挣扎，那些诱惑的低语变成恶毒的诅咒。他的身体正在被混沌之力侵蚀，但奇异的是，胸口处突然传来温暖——那是之前重组的同心玉碎片在发热。
“同心玉……”苏瑶的记忆回溯在此刻停止，她看着楚墨身上不断扩大的黑纹，突然明白了什么，“三脉平衡时，同心玉能稳定混沌之力！”
当最后一丝漩涡消失时，楚墨已经半跪在祭坛上。混沌之力的暴走被暂时压制，但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地脉深处传来的震动渐渐平息，那些扭曲的符文开始褪色，重新沉入岩壁。
“所以封印的起源……”李明扶住几乎脱力的苏瑶，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疲惫，“是用魔神自己的力量做锁，再用三脉之力做链？”
林风望着祭坛中央那道逐渐愈合的裂隙，斩渊剑的嗡鸣变得柔和起来。他突然想起墨渊幽夜消散前的眼神，那不是决绝，更像是一种……了然？
“或许墨渊早就知道了。”他轻声说，指尖抚过剑身上的纹路，“牺牲不是目的，是为了让我们找到真正的答案。”
楚墨站起身时，发现掌心多了块黑色的晶体，是刚才混沌之力与三脉能量融合时凝结的。晶体内部仿佛有团星云在缓缓旋转，那是地脉核心的碎片，也是解开魔神封印起源之谜的关键。
“但还有个问题。”苏瑶的声音带着后怕，她看向楚墨手中的晶体，“如果混沌之力是钥匙，那最初是谁把它放进去的？”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地脉深处恢复了寂静，只有三人沉重的呼吸声在岩壁间回荡。楚墨握紧那块黑色晶体，能感觉到里面蕴藏的庞大能量，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窥视感。
他们解开了一个谜团，却似乎掉进了更深的迷雾里。就像站在无数岔路口的中央，每个方向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而那些等待揭晓的秘密，正从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