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斩渊剑擦过最后一只深渊爪牙的咽喉时，苏瑶正蜷缩在坍塌的祭坛残垣后。黯裔们布下的血雾结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稀薄，墨渊幽夜合体后的黑色羽翼在半空划出残影，将漏网的几只暗影生物撕碎。她指尖的圣莲残片突然灼热起来，像有根烧红的针猛地扎进太阳穴，眼前瞬间炸开无数破碎的画面。
“小心！”林风的呼喊混着金属交击声传来时，苏瑶已经跌进了记忆的裂隙。
她看见青铜铸就的巨门正在震颤，门环上盘绕的龙纹渗出黑血。穿玄色祭袍的人影跪在阶前，他们的祷词像生锈的锯子在割她的耳膜。突然有双骨节分明的手按在石门上，那只手的虎口处有块月牙形的胎记——和楚墨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苏瑶！”
肩膀被攥住的力道将她拽回现实。林风的黑袍沾满暗紫色的血污，斩渊剑的剑脊还在嗡鸣。远处黯裔们正在加固结界，墨渊幽夜的终焉形态正在消退，露出幽夜苍白如纸的脸。苏瑶摸到自己的脸颊，不知何时已爬满泪水。
“又看到了？”林风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瞥向正在检查气脉聚灵钟的楚墨——那家伙正皱眉盯着钟摆上紊乱的光晕，袖口下的皮肤隐隐泛着青黑。
苏瑶点头时，圣莲残片突然从掌心挣脱，悬浮在坍塌的祭坛中央。碎片边缘浮现出流动的金纹，在碎石堆上投射出残缺的星图。墨渊踉跄着走过来，暗紫色的血从他嘴角溢出：“这是...远古封印的星象坐标。”
幽夜扶住他的胳膊，指尖闪过治愈的微光：“苏瑶的记忆碎片正在和圣莲产生共鸣，但每次回溯都会撕裂她的神识。”她看向苏瑶的眼神带着担忧，“刚才在结界缺口，你差点被暗影侵蚀。”
苏瑶摸着太阳穴苦笑。自从三脉共鸣失效后，她的记忆就像被狂风撕碎的画卷。有时是穿着兽皮的先民在岩壁上画下血色符文，有时是戴着青铜面具的祭司将同心玉嵌入地脉枢纽。最清晰的那次，她看见楚墨的先祖站在崩裂的封印前，将混沌之力注入裂隙时，背后升起的正是现在气脉聚灵钟的虚影。
“聚灵钟的能量逆流越来越严重了。”楚墨突然开口，他的指尖刚触到钟体就被弹开，手背瞬间爬满蛛网般的青纹，“必须找到完整的封印图谱，否则气脉紊乱会引爆整个灵渊核心。”
圣莲残片突然剧烈震颤，投射的星图上亮起三个红点。苏瑶的头痛骤然加剧，那些破碎的画面像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在脑海里疯狂旋转。她看见黑袍人站在深渊议会的祭坛上，手中举着半块同心玉，祭坛下绑着的人影穿着黯裔的服饰——那是墨渊的祖父。
“在西北方的陨星谷。”苏瑶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时，感觉眼球都要被记忆的碎片刺破，“那里有座黑曜石祭坛，封印的第三块碎片就藏在祭坛底下。”
林风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目光锐利如剑：“你确定？人脉网络已经崩溃，我们无法确认陨星谷的虚实。”他看向正在用血祭大阵加固结界的黯裔们，“而且墨渊他们不能再损耗力量了。”
墨渊突然低笑一声，咳出的血滴在圣莲残片上，金纹瞬间暴涨三尺：“黯裔的命早就拴在灵渊上了。”他扯开被血浸透的衣襟，露出胸口正在淡化的图腾，“但苏瑶不能再强行回溯，我知道有种古老的共鸣术，能让我们共享记忆碎片。”
幽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那是禁术！会让你们的神识纠缠在一起，稍有不慎就会彻底疯癫。”
“总比看着地脉核心崩塌强。”楚墨突然转身，他手背的青纹已经蔓延到手腕，“刚才聚灵钟的逆流冲击，让地脉又塌陷了三里。再等下去，整座城市都会被漩涡吞噬。”
苏瑶看着圣莲残片上闪烁的红点，突然想起记忆里那个画面：陨星谷的黑曜石祭坛下，藏着记载混沌之力起源的石碑。如果能找到石碑，或许就能弄清楚墨体内暴走的力量究竟来自何处。她握住泛着金光的碎片，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像是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心底说“别怕”。
“我同意。”她迎上林风担忧的目光，“但需要完整的星图坐标。墨渊，你的血能让圣莲残片完全激活吗？”
墨渊刚要说话，祭坛西侧突然传来轰然巨响。黯裔布下的血祭结界裂开道口子，暗紫色的雾气中伸出无数骨爪。林风的斩渊剑瞬间出鞘，剑气劈开迷雾的刹那，苏瑶看见那些暗影生物的胸口都嵌着半块黑色的玉——和黑袍人手中的同心玉碎片一模一样。
“是深渊议会的残党！”幽夜的法杖顶端亮起银色光团，“他们在利用破碎的同心玉污染地脉！”
楚墨突然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喉结滚动着发出压抑的痛哼。他手背的青纹突然变得滚烫，气脉聚灵钟的钟摆疯狂倒转，在地面投射出扭曲的光影。苏瑶的圣莲残片应声震颤，星图上的红点突然连成血色的线，在虚空中勾勒出黑袍人的轮廓。
“他们在同步启动仪式！”林风的剑气劈开扑来的暗影生物，“苏瑶，现在就用共鸣术！”
墨渊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圣莲残片上。金纹暴涨的瞬间，苏瑶感觉有股冰冷的气流钻进眉心。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有了秩序，像被无形的线串联起来：先民祭祀时吟唱的古谣，祭司们刻在同心玉上的咒语，还有楚墨先祖站在封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混沌非恶，失衡为灾”。
当她看见黑曜石祭坛下的石碑时，楚墨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气脉聚灵钟的光晕猛地炸开，暗紫色的冲击波将所有人掀翻在地。苏瑶在倒地的瞬间，清楚地看见石碑上刻着的最后一个符号——那是圣莲与混沌共生的图腾，和她此刻掌心的圣莲残片完美重合。
“陨星谷...”她挣扎着抓住林风的手，意识正在被撕裂的疼痛吞噬，“石碑下...有抑制混沌之力的方法...”
楚墨的身影在紫色雾气中摇晃，他手背的青纹已经爬上脖颈。苏瑶看着他逐渐被黑暗吞噬的眼睛，突然想起记忆里那个画面：楚墨的先祖将混沌之力注入封印时，胸口亮起的正是这个图腾。原来所谓的远古真相，从来都藏在他们血脉最深处。
墨渊用最后的力气加固结界，幽夜的银色光团在他掌心明灭不定。林风将苏瑶护在身后，斩渊剑的寒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远处的地脉漩涡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有头巨兽正在地底苏醒。
苏瑶握紧掌心的圣莲残片，感觉那些重组的记忆正在生根发芽。她知道前路必然布满荆棘，但当林风的目光扫过来时，她突然明白那些破碎的画面为何总在指引——不是为了拼凑过去，而是要让他们看清，此刻站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远古传承里最关键的一块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