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斩渊剑第三次崩出缺口时，楚墨正蜷缩在气脉枢纽的阴影里。混沌纹路已爬满他半张脸，左眼的瞳孔彻底化作灰黑色，视物时总蒙着层血雾，连林风挥剑的残影都叠成了重影。方才对抗黯裔先锋时，他强行催动融合后的气脉，此刻胸口像揣着团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焦糊的腥甜。
“这样下去你会被本源之力反噬的。”林风用剑鞘撬开楚墨紧咬的牙关，将苏瑶送来的圣莲液灌进去。药液刚触到楚墨喉咙，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顶出来，在地面上灼出细密的白烟。他看着楚墨手背暴起的青筋——那些淡金色的气脉纹路正被灰黑色吞噬，像被墨汁浸染的宣纸。
苏瑶抱着新炼制的清心丹赶来时，裙角还沾着灵族圣地的泥土。她刚将最后一炉丹药从丹炉取出，就听见枢纽方向传来气脉紊乱的轰鸣。此刻指尖搭上楚墨腕脉，圣莲灵力刚探进去就被弹回，她惊愕地发现，楚墨体内的气脉已乱成了纠缠的麻绳，本源之力与混沌气息像两头互噬的野兽，正从内部啃食他的经脉。
“是上次地脉守护灵暴走的后遗症。”李明展开修复的玄铁罗盘，盘面投射出的气脉图谱上，代表楚墨的光点正忽明忽暗，边缘晕着不祥的紫黑色，“当时你为了稳住枢纽，强行吸纳了太多暴走的自然之力，那些力量与你体内的混沌气息产生了共振，现在气脉本源正在被一点点同化。”
楚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里混着细小的冰晶——那是地脉守护灵的自然之力残留。他挣扎着想坐起身，却发现右腿已经麻木，低头时看见膝盖以下的裤管，正被灰黑色的气脉纹路慢慢浸透。“别白费力气了。”他扯出个难看的笑，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能感觉到...它们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就像...就像两个要把容器撕碎的疯子。”
林风突然想起月婆婆临终前提到的陨星渊封印。当时叶青羽的黯裔秘术觉醒时，也曾出现过类似的气脉紊乱，只是楚墨的情况更凶险——他体内不仅有混沌与本源的冲突，还掺杂着地脉守护灵的自然之力，三种力量相互撕扯，就像三根要勒断脖颈的绳索。
苏瑶将圣莲液与清心丹调成糊状，试图从楚墨的伤口灌进去。指尖刚触到他胸口的旧伤，就被烫得缩回手——那里的皮肤竟在发烫，皮下的气脉跳动得像擂鼓，淡金色与灰黑色的纹路交织着，在皮肉下游走成诡异的图案。“他的灵核在融化。”她声音发颤，想起古籍记载的“气脉崩解”，那是灵修最痛苦的死法，体内力量会从内部将躯体寸寸撕碎。
李明突然转动罗盘，将终战阵型的光网缩小到枢纽周围。淡金色的光丝缠上楚墨身体时，他突然发出一声痛呼，灰黑色的混沌气息从七窍喷涌而出，在光网中凝成狰狞的兽影。“黯裔在远程操控！”李明指着光网外跳动的紫黑色光点，“他们用魔神虚影的力量干扰你的气脉，想让你彻底沦为混沌的傀儡！”
楚墨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有个声音在不断诱惑——放弃抵抗，接纳混沌，就能获得撕碎一切的力量。那声音带着魔神虚影特有的威压，又混着地脉守护灵的嘶吼，像无数根针在刺他的神识。
林风突然挥剑划破掌心，将精血滴在斩渊剑上。剑刃瞬间爆发出冰蓝色的光芒，他用剑尖在楚墨周围画出人族的守护符文，符文亮起的刹那，楚墨体内的本源之力果然平静了些许。“还记得气脉融合时的感觉吗？”他盯着楚墨灰黑色的左眼，“不是压制，是引导，让它们找到共存的节奏。”
苏瑶立刻将圣莲灵力化作金红色的光丝，顺着楚墨的指尖探进去。这一次，她没有强行压制混沌气息，而是让光丝像藤蔓般缠绕上去。奇妙的是，混沌气息竟没有排斥，反而顺着光丝缓缓流动，在经过楚墨心口时，与那里的本源之力擦出细碎的火花。
李明趁机调整罗盘，将地脉守护灵残留的自然之力引入阵眼。当三种力量在楚墨体内形成微妙的循环，他突然发出一声长啸，灰黑色的混沌气息与淡金色的本源之力同时从体内涌出，在光网中凝成一对交织的翅膀——左翼如冰晶般剔透，闪烁着自然之力的光泽；右翼似暗夜般深沉，流动着混沌的幽光。
“稳住！”林风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看见楚墨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气脉纹路在皮肤下游走成璀璨的星河，那些曾经相互排斥的力量，此刻竟开始融合成一种从未见过的银灰色灵力。这让他想起初代盟主残魂的话：“气脉的终极形态，本就是无分彼此的混沌与清明。”
楚墨在剧痛中睁开双眼，左眼的灰黑色与右眼的淡金色正在交融，最终化作澄澈的银灰色。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不再相互撕扯，而是像潮水般起起落落，每一次涌动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力，却又奇异地保持着平衡。
就在这时，气脉枢纽突然剧烈震颤，西北方向传来黯裔的嘶吼。李明望着罗盘上疯狂跳动的紫黑色光点，脸色骤变：“他们在引爆气脉支流！想趁你力量不稳彻底摧毁枢纽！”
楚墨突然站起身，银灰色的灵力在他周身凝成光甲。他望着林风、苏瑶与李明，嘴角扬起抹熟悉的弧度——那是每次战前，他都会露出的、带着决绝与希望的笑容。“谁说我要躲在这儿？”他活动着还有些僵硬的脖颈，体内的力量如江河奔涌，“既然它们不愿安分，那就让我来当这个容器，看看是黯裔的阴谋硬，还是我们的气脉硬。”
林风握紧斩渊剑，苏瑶凝聚圣莲灵力，李明调整好罗盘。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站成终战阵型的起手式。阳光透过枢纽的裂缝照进来，在楚墨银灰色的眼眸里，映出三个并肩而立的身影，也映出即将到来的、更加凶险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