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脉融合实验成功后的第三个黎明，灵渊腹地的试炼台突然亮起青光。楚墨站在台边，看着自己掌心流转的双色气脉——淡金的本源灵力裹着灰黑的混沌气息，像两条纠缠的游龙。这是他主动请缨的试炼，为了掌控这股新生力量，也为了弄清昨夜气脉图谱突然浮现的警示纹路。
“真要进去？”林风将重铸的斩渊剑递过来，剑鞘上多了层玄族星纹，“试炼台的幻境会勾起心底最深的恐惧，你的气脉刚融合，万一被混沌趁虚而入...”
“总要有人试试。”楚墨接过剑，指尖触到剑鞘的刹那，试炼台突然震颤，周围的石壁缓缓展开，露出里面盘旋而上的阶梯。阶梯两侧刻满各族先贤的试炼记录，最顶端的石壁却是空白，只有一行模糊的字迹：“过此阶者，见己，见众生，见终焉。”
苏瑶将一枚圣莲玉佩塞进楚墨怀里，玉佩上凝结着她新蕴养的灵力：“这是‘净心莲’，万一混沌气息失控，它会帮你稳住心神。”她望着阶梯尽头翻滚的白雾，那里隐约传来气脉流动的声音，与楚墨体内的双色灵力产生奇妙的共鸣。
李明抱着玄铁罗盘跑来，盘面上的指针正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试炼台深处：“我算出三个试炼节点，对应你气脉融合的三个阶段。”他指着罗盘投射出的虚影，“第一阶考人族韧性，第二阶验万族羁绊，第三阶...第三阶的景象太模糊，像是有团混沌在干扰推演。”
楚墨点点头，转身踏上第一级阶梯。脚下的青石突然亮起人族剑纹，周围的景象瞬间变换——他站在三年前崩塌的同心坛前，断壁残垣间，李明倒在血泊里，苏瑶被黯裔的锁链捆在石柱上，林风举着断剑挡在他身前，后背插着七支暗炎箭。
“放弃吧，你救不了任何人。”黯裔首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楚墨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里空空如也，没有剑，没有灵力，只有混沌侵蚀的灰纹，“你的气脉融合不过是自欺欺人，混沌终究会吞噬一切，包括你珍视的这些人。”
李明的咳嗽声、苏瑶的啜泣声、林风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楚墨握紧拳头，掌心的双色气脉突然爆发。他没有冲向敌人，而是奔向同心坛的阵眼——那里还残留着终战阵型的光痕。当他将本源灵力注入光痕，周围的幻境突然震颤，断壁残垣间竟升起淡金色的屏障，将同伴们护在后面。
“韧性不是匹夫之勇。”楚墨的声音在幻境中回荡，他拔出斩渊剑，剑刃上的冰蓝光晕与双色气脉交融，“是人在绝境里，仍信羁绊能破万难。”剑光闪过，幻境如玻璃般碎裂，第一阶阶梯在他身后亮起青光。
踏上第二阶时，周围突然涌来无数残魂。赤鳞族长的兄长举着骨刀，玄族阵师捧着燃烧的竹简，三个月前牺牲的人族修士举着残破的盾——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敌意，只有深深的疲惫。“你不该融合混沌气脉。”玄族阵师的残魂开口，声音里带着叹息，“我们用性命筑起的防线，被你亲手打开了缺口。”
残魂们缓缓围拢，楚墨体内的混沌气息突然躁动，心口的纹路开始发烫。他下意识摸出圣莲玉佩，玉佩亮起的瞬间，残魂们的身影突然变得清晰——赤鳞兄长的骨刀上刻着保护幼弟的符文，玄族阵师的竹简里夹着未写完的家书，人族修士的盾后藏着给妻儿的平安符。
“这才是你们留下的东西。”楚墨将双色气脉注入掌心，那些残魂接触到光芒的刹那，竟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光脉，“不是防线，是希望。”他突然明白，第二阶的考验从不是证明羁绊有多牢固，而是要接纳那些牺牲背后，从未说出口的牵挂。
当星光散尽，第二阶阶梯亮起时，楚墨突然剧烈咳嗽。他低头看向手心，混沌气息竟比刚才浓郁了几分，圣莲玉佩的光芒也黯淡不少。阶梯尽头的白雾翻涌得更急，隐约露出座悬浮的石台，石台上的纹路与他气脉里的警示图案一模一样。
踏上第三阶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楚墨站在片虚无里，面前浮现出另一个自己——穿着黯裔的黑袍，眼瞳里只有混沌的灰黑，手里握着断裂的万族玺。“何必挣扎？”黑袍楚墨笑着说，声音里带着楚墨最熟悉的语气，“你以为融合混沌是为了守护？其实你早就渴望这股力量了，渴望能不用再看着同伴牺牲。”
楚墨握紧斩渊剑，却发现剑刃上倒映出的，是自己被混沌吞噬的模样。黑袍楚墨一步步走近，每走一步，楚墨体内的混沌气息就躁动一分：“你敢说，看到李明在断灵阵前倒下时，没想过用混沌之力撕碎黯裔？看到苏瑶的圣莲枯萎时，没恨过自己的无力？”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楚墨最不愿触碰的角落。他体内的双色气脉开始冲撞，本源灵力与混沌气息相互撕咬，疼得他几乎跪倒。圣莲玉佩的光芒越来越弱，就在灰黑气息即将淹没心口时，他突然想起气脉融合时的景象——不是谁吞噬谁，而是谁也离不开谁。
“你错了。”楚墨猛地抬头，眼中的清明压过混沌，“我渴望的从不是力量，是不再有牺牲的可能。”他将斩渊剑插在地上，任由双色气脉在周身爆发，“混沌也好，本源也罢，不过是气脉的两种形态。就像光与影，少了谁，世界都不完整。”
黑袍楚墨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透明，虚无的空间开始崩塌。楚墨站在坠落的碎石间，看着体内的双色气脉终于和谐流转，像幅流动的阴阳图。当最后一块碎石落地，他发现自己站在试炼台顶端，空白的石壁上正缓缓浮现新的字迹：“气脉无善恶，心之所向，即道之所往。”
“楚墨！”林风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楚墨低头望去，只见苏瑶和李明正仰着脖子，试炼台周围的青光已蔓延到地面，与灵渊的气脉网络连成一片。他突然明白，这场试炼的终点不是掌控力量，而是接纳那个带着混沌气息，却依然选择守护的自己。
就在他转身准备走下阶梯时，石壁上的字迹突然扭曲，最后化作个模糊的魔神轮廓。楚墨握紧斩渊剑，掌心的双色气脉再次涌动——新的挑战，显然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