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气脉枢纽上空的共生光柱亮起第三个黎明时，楚墨正将最后一块万族玺残片嵌入阵眼。他掌心的混沌纹路已淡成几乎看不见的细线，与淡金色的本源气脉交织成奇特的纹样——这是气脉融合实验留下的印记，此刻正随着光柱的律动微微发烫。
“黯裔的先锋部队退到黑风谷了。”林风策马从东侧防线奔来，斩渊剑斜挎在肩头，剑鞘上还沾着暗炎灼烧的焦痕。他翻身下马时，铠甲的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营地格外清晰，“但他们留下了‘蚀灵雾’，穿过雾区的修士气脉会暂时紊乱，我们的斥候已经折损了三队。”
苏瑶正将新熬制的清灵汤分发给各族伤员，汤里掺着圣莲根茎磨的粉，能中和蚀灵雾的毒性。她看着远处蜷缩在篝火旁的妖族幼崽，那些孩子的鳞甲还带着未褪尽的稚气，手里却紧握着父兄留下的骨刃。“灵族的药田收了三批新莲，”她舀起一勺汤药递给楚墨，“但不够分给所有伤员。玄族的星力水也快耗尽了。”
李明突然掀开幕帘冲进来，玄铁罗盘在他怀里剧烈震动，盘面投射的立体地图上，代表黯裔主力的紫黑色光点正从黑风谷向东南移动。“他们想绕去气脉支流！”他用炭笔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蚀灵雾是幌子，真正的目标是第七道气脉闸口——只要毁掉那里，共生光柱就会失去三成动力！”
楚墨突然按住地图上标注的“回音谷”，那里是黑风谷通往第七闸口的必经之路，两侧是千仞峭壁，谷中遍布能反射灵力的回音石。“这里是绝佳的伏击点。”他指尖在谷口位置重重一点，“但需要所有人配合——人族修士守住谷口，妖族负责攀岩绕后，灵族用圣莲雾掩护，玄族...玄族的星力箭能穿透蚀灵雾吗？”
李明立刻转动罗盘，一道银白星力从盘心射出，穿透帐外飘来的一缕蚀灵雾时，雾气竟如被点燃般炸开淡蓝色的火花。“气脉融合后，星力里掺了本源气脉的韧性。”他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而且回音石能放大星力箭的射程，我们可以在谷顶布置交叉火力。”
林风突然扯开营帐的一角，外面的景象让所有人心头一震——各族幸存者正自发地收拾行装，赤鳞妖族的长老拄着拐杖指挥年轻族人检查骨刃，玄族的孩童坐在石碾上打磨箭矢，连三个月前刚失去双亲的人族幼童，都学着大人的样子擦拭锈迹斑斑的短剑。
“他们知道要做什么。”苏瑶轻声说，眼眶微微发热。她想起气脉融合实验成功那天，这些曾相互猜忌的族群，是如何合力将圣莲幼苗植入滚烫的枢纽裂缝。此刻篝火旁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那是各族语言混杂的调子，唱的却是同一个意思：“以我残躯，护我灵渊。”
楚墨突然站起身，将腰间的令牌解下来递给林风：“你带人族精锐守谷口，用斩渊剑的冰蓝光晕做信号。”他又转向苏瑶，“灵族的圣莲雾要在午时三刻准时弥漫全谷，那时阳光最烈，雾气能反射三成蚀灵雾。”最后他看向李明，“玄族的星力箭营跟着我上西侧峭壁，记住，听到第一声箭响再动手。”
午时的阳光刚爬过黑风谷的山脊，蚀灵雾突然如潮水般向回音谷涌来。林风握紧斩渊剑，看着雾中缓缓浮现的黯裔先锋——那些被混沌气息侵蚀的躯体上，还能辨认出各族的特征，有的保留着人族的面容，有的拖着妖族的断尾。他身后的人族修士突然齐声高唱战歌，歌声撞在峭壁上，激起层层叠叠的回音。
“放雾！”苏瑶的声音从谷东侧传来，金红色的圣莲雾如轻纱般漫过谷底，与蚀灵雾碰撞时炸开成片的光屑。那些光屑落在黯裔身上，竟让他们动作一滞，混沌纹路浮现出短暂的紊乱。躲在岩石后的妖族修士趁机掷出骨矛，矛尖裹着气脉融合后的灵力，穿透黯裔铠甲的刹那爆发出刺眼的光。
就在此时，西侧峭壁突然射出密集的星力箭。李明趴在楚墨身边，手指飞快地调整着罗盘角度，银白的箭雨在回音石的反射下，竟在空中织成一张巨网，将漏过圣莲雾的黯裔尽数罩住。“第七队！补射左翼！”他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这是玄族孩童第一次上战场，那些孩子的箭术或许生涩，却精准地射中了每一处标记点。
林风突然挥剑向前，斩渊剑的冰蓝光晕如利剑般劈开蚀灵雾。人族修士结成的剑阵紧随其后，气脉融合后的灵力在阵前凝成半透明的护盾，黯裔掷出的暗炎弹撞在盾上，竟化作漫天星火。“为了灵渊！”他的吼声刚落，谷顶突然传来震天的呐喊，无数块巨石从峭壁滚落，砸在黯裔阵型中炸开尘烟。
楚墨趴在崖边向下望，看见赤鳞妖族的长老拄着拐杖冲向黯裔将领，明知不是对手却依旧挺直了脊梁；看见玄族的星术师用身体护住年幼的学徒，星力在她周身凝成最后一道光墙；看见人族的炊事兵举着菜刀冲出阵地，围裙上还沾着没擦净的面碱。这些从未被记载在英雄谱上的身影，此刻正用生命编织着反击的罗网。
当最后一名黯裔倒在圣莲雾中，蚀灵雾已被阳光驱散大半。林风拄着剑站在尸骸遍地的谷底，突然发现斩渊剑的冰蓝光晕里，竟掺了一丝妖族的鳞光、灵族的莲影、玄族的星芒。苏瑶扶着受伤的孩童走来，李明抱着断裂的罗盘笑出声，楚墨低头看向掌心，那些交织的纹路正发出温暖的光。
远处的气脉枢纽突然爆发出更强的光芒，共生光柱直冲云霄，在天幕上投射出各族相拥的影子。林风突然指向东南方，那里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第一缕真正的阳光正穿透灵渊的阴霾，照在沾满血污却依旧挺立的旗帜上——那是用各族布料拼缝的旗帜，中央绣着气脉融合后形成的新符文。
“我们守住闸口了。”苏瑶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看着谷底相互搀扶的各族幸存者，那些曾因族群差异而剑拔弩张的人们，此刻正分享着干粮，用笨拙的手势比划着交流。楚墨突然想起气脉融合实验时，李明说过的那句“万灵同源”，原来真正的同源，从来不是血脉的一致，而是绝境中相托的信任。
林风将斩渊剑插在谷中央的回音石上，剑刃反射的阳光在峭壁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他转身时，看见楚墨、苏瑶、李明正并肩向他走来，身后跟着各族的幸存者——他们的脚步或许踉跄，衣衫或许褴褛，眼中却都燃着同样的光。那是比共生光柱更明亮的光芒，是穿过层层黑暗，终于落在灵渊大地上的，胜利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