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的气脉净化术刚稳定住第三道防线，林风腰间的同心玉突然发出灼热的刺痛。那枚由万族灵力凝结的玉佩，本是各族盟约的信物，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烙铁，表面浮现出扭曲的黑色纹路，与混沌之眼的瞳孔纹路如出一辙。
“怎么回事？”苏瑶注意到林风骤然紧绷的侧脸，他正死死攥着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三天前，这枚玉还在净化仪式上散发过柔和的光晕，将楚墨体内残留的混沌气息逼出寸许，此刻却像被什么东西寄生了似的，不断蒸腾着灰黑色的雾气。
李明的罗盘突然疯狂倒转，铜针在盘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是魔神意识！它顺着气脉网络渗透进来了！”他指着罗盘投影出的气脉图谱，原本七彩交织的脉络上，正有一道纯黑的细线沿着同心玉的灵力轨迹飞速蔓延，所过之处，连最坚韧的灵族圣莲气脉都在瞬间枯萎。
楚墨刚从净化术的反噬中缓过劲，闻言立刻扑到阵眼旁查看。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同心玉散出的雾气时，突然像被毒蛇咬了似的缩回手——那些雾气里裹挟的意识碎片，竟与他在混沌之眼中接触到的初代盟主残魂记忆碎片隐隐共鸣，只是更加狂暴、更加阴冷。
“它在模仿我们的人脉联结。”楚墨声音发颤，他掀开自己的袖口，原本透明的手腕上，属于万族玺的印记正被黑色纹路一点点吞噬，“同心玉是各族灵力的交汇点，就像个没有设防的城门，魔神意识正借着它在我们体内筑巢。”
话音未落，苏瑶突然发出一声痛呼。她胸前的圣莲吊坠迸出裂纹，一缕黑雾顺着她的脖颈缠上脸颊，在她眼角烙下枚诡异的符文。李明伸手去拉她，却被一股巨力弹开，整个人撞在岩壁上，罗盘“哐当”落地，摔成了两半。
“别碰她！”林风挥剑斩断那缕黑雾，却见苏瑶的眼神骤然变得空洞，瞳孔深处翻涌着与混沌之眼相同的灰色漩涡。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的不再是净化之光，而是一团粘稠如墨的混沌之气，直逼林风面门。
“苏瑶！”林风的剑停在半空，无法落下。就在这迟疑的瞬间，同心玉的灼痛突然加剧，一股冰冷的意识顺着他的手臂直冲脑海——那是段破碎的记忆：无尽的黑暗中，一个身披战甲的身影正将一柄染血的长剑刺入自己的胸膛，而他脚下，是千万各族修士的尸骨，每具尸骨的眉心都嵌着与同心玉相似的玉佩。
“这就是你们追求的同心同德？”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狂笑，“不过是给我铺路的基石罢了！”
楚墨见状，突然抓起半截罗盘狠狠砸向同心玉。在两物碰撞的瞬间，他将自己仅剩的本源灵力全部引爆，用剧烈的灵力震荡暂时逼退了黑雾：“林风，用斩渊剑！它的核心在玉佩里面！”
林风猛地回神，却发现苏瑶的混沌之气已近在咫尺。他能看到她眼角的符文正在蠕动，像有无数细小的虫豸在皮肤下游走，而她空洞的眼神里，偶尔会闪过一丝痛苦的挣扎——那是苏瑶自己的意识还在抵抗。
“对不起了。”林风闭眼偏头，避开苏瑶的攻击，同时反手将斩渊剑刺入自己腰间的同心玉。剧痛顺着剑柄传来，他感觉自己的气脉像是被生生撕裂，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炸开：初遇苏瑶时她递来的疗伤草药、李明第一次修好罗盘时得意的笑脸、楚墨在同心坛上逐渐透明却依旧笑着的脸……这些记忆像烧红的烙铁，烫得那股侵入脑海的魔神意识发出凄厉的尖啸。
同心玉在剑下寸寸碎裂，黑雾如潮水般涌出。楚墨趁机将早已准备好的各族精血混合液泼向黑雾，那些液体在空中化作一张巨大的符文网，将黑雾牢牢罩住。李明忍着剧痛爬起来，用断成两半的罗盘拼出个简易阵法，将符文网压缩成拳头大小的黑球。
“暂时困住了。”李明喘着粗气，却不敢放松警惕——那黑球还在疯狂跳动，符文网的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
苏瑶踉跄着后退，眼角的符文虽未完全消失，眼神却恢复了清明。她看着林风腰间破碎的同心玉，突然捂住嘴哭出声：“是我没护住它……刚才我好像看到了魔神的过去，它原本也是守护气脉的存在，却在与人族的战争中被自己人背叛，才堕入混沌的。”
楚墨突然浑身一震，他想起初代盟主残魂的记忆碎片里，确实有段被刻意模糊的记载：“魔神之乱的真相……或许不是我们知道的那样。”他看向那枚跳动的黑球，“它的意识里既有憎恨，也有……痛苦。”
林风捡起同心玉的碎片，突然发现每块碎片上都残留着一丝微弱的七彩光晕。当他将碎片凑在一起时，光晕竟重新连成完整的图谱，只是中心多了个小小的黑洞——那是魔神意识残留的印记，却不再散发阴冷的气息，反而像颗等待被填补的空洞。
“也许……净化不是毁灭。”林风握紧碎片，斩渊剑上的灵纹突然与碎片产生共鸣，“初代盟主残魂说过，混沌与秩序本是同源。我们一直想着驱逐它，却忘了它也曾是气脉的一部分。”
楚墨眼中闪过顿悟的光芒，他突然抓起那枚黑球，不顾众人惊呼，将其按在自己的胸口。黑色纹路瞬间爬满他的脸颊，但他却笑着看向林风：“试试用同心玉的碎片……引导它。”
当七彩光晕与黑球接触的刹那，整个气脉阵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在光芒的核心，楚墨的身影与黑球逐渐融合，那些狂暴的魔神意识碎片，竟开始像被驯服的野兽般，顺着他的气脉缓缓流动，最终汇入净化阵眼，化作一缕温润的本源之气。
林风看着楚墨重新变得凝实的手掌，突然明白：所谓同心，从来不是要求彼此相同，而是敢于接纳那些不同的、甚至曾是敌人的存在，在裂痕之上，重新编织更坚韧的联结。
只是没人注意到，楚墨后颈的皮肤下，有枚极淡的黑色符文一闪而逝，与同心玉碎片上的黑洞形成了隐秘的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