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的气脉净化装置在第七次过载时，苏瑶正跪在圣莲池的废墟里。最后一株圣莲的根茎在她掌心化为焦黑的粉末，混沌气息已顺着灵渊的暗河蔓延至人族聚居的青石镇，镇民们脸上开始浮现与楚墨相似的灰黑色纹路，只是他们眼中没有清明，只有空洞的疯狂。
“这样下去，净化装置会先于混沌崩溃。”林风将斩渊剑横在身前，剑身上的裂纹又多了三道。昨夜他试图用剑脊压制装置的狂暴能量，却被反震的混沌气息灼伤了右臂，伤口至今渗着黑血。
李明抱着楚墨从气脉阵眼退出来时，怀里的人已经陷入半昏迷。楚墨周身的灰黑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那些曾用于疏导混沌的气脉符文，此刻像被墨汁浸染的宣纸，正一点点失去光泽。“他的本源灵力快耗尽了，”李明的声音发颤，“最后那次净化，他强行将混沌气息锁在自己经脉里……”
苏瑶突然站起身，指尖拂过腰间的玉佩。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里面封存着灵族世代相传的记忆——从第一株圣莲在气脉交汇处绽放，到灵族先祖与混沌初遇时的惨烈画面。这些记忆曾是她的慰藉，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疼。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让林风心头一紧。只见她将玉佩按在楚墨眉心，同时结出灵族禁术的印诀。玉佩在接触楚墨皮肤的瞬间迸裂，无数流光从碎片中涌出，一半融入楚墨体内，一半化作纷飞的光点，在半空拼凑出模糊的画面：灵族先祖用自己的记忆为引，将暴走的混沌气息封入圣莲的花芯。
“你疯了！”林风扑过去想抓住她，却被一道金色光墙弹开。苏瑶的头发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变白，眼角的皱纹像水纹般扩散开来——灵族的记忆与生命本源相连，燃烧记忆，无异于自断生机。
“还记得我们在同心坛说过的话吗？”苏瑶回头看他，笑容里带着释然，“人脉从来不是某个人的牺牲。”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那些泪水落在地上，竟长出细小的绿芽。“楚墨用身体做容器，我就用记忆做锁链，总能找到困住混沌的办法。”
李明突然惊呼：“快看楚墨！”众人望去，只见楚墨身上的灰黑色纹路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圣莲花瓣般的淡金色纹路。他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清晰地倒映着半空的记忆碎片，那些失传的净化符文正顺着他的目光，一点点刻进气脉阵的核心。
但苏瑶的情况却在恶化。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手指已经无法完全握住印诀。当最后一段记忆——那是她七岁时跟着母亲在圣莲池学认草药的画面——化作光点融入净化装置，整个装置突然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
混沌气息在光芒中发出凄厉的尖啸，那些侵入青石镇的黑气如同退潮般缩回暗河。楚墨猛地从地上跃起，想抓住苏瑶逐渐消散的手，却只捞到一片透明的花瓣。“不要！”他嘶吼着，周身的金色纹路突然暴涨，将苏瑶残留的灵光紧紧裹在中央。
光芒散去时，净化装置的核心多了一株半透明的圣莲，花瓣上流转着灵族的记忆微光。苏瑶的气息已微弱得几乎不可察觉，但楚墨指尖触碰到花瓣的瞬间，突然笑了——花瓣里传来细碎的声音，是苏瑶在教他辨认草药时的温柔语调。
林风望着暗河尽头重新闭合的封印裂痕，将斩渊剑插回剑鞘。李明正用罗盘记录着气脉的新变化，眼眶通红。没有人说话，但他们都明白，这场以记忆为代价的豪赌，还没有到分出胜负的时候。圣莲花瓣上的微光忽明忽暗，像在诉说着未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