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脉钟的嗡鸣在灵渊腹地戛然而止时，林风正站在守渊者总坛的青铜门前。门上雕刻着初代守渊者封印混沌的浮雕，此刻却有灰黑色的纹路顺着浮雕的沟壑蔓延，将那些持剑修士的面容扭曲成狞笑的模样。他握紧斩渊剑，剑穗上的灵珠突然炸裂——这是楚墨留下的警示，意味着内部出现了远超预期的腐蚀。
守渊者总坛的议事厅里，烛火忽明忽暗。苏瑶看着坐在首位的陈长老，对方浑浊的眼球上布满蛛网般的血丝，指尖把玩的守渊令已泛出不祥的灰光。三日前，正是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提议启动“百族同心阵”，此刻阵眼处传来的灵力波动，却混杂着浓郁的混沌气息。
“陈长老，阵眼的灵力不对劲。”苏瑶将圣莲残片按在桌案上，残片立刻发出刺目的红光。她清晰记得，这位老者曾在她初入守渊者时，赠她一枚避瘴玉佩，此刻那玉佩的温凉触感，却变成了刺骨的寒意——就在她袖中，玉佩已裂成两半。
陈长老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得像是生锈的铁片摩擦：“小姑娘还是这么敏锐。”他摊开手掌，掌心盘踞着一团灰色雾气，雾气中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挣扎的虚影，“混沌之力不是腐蚀，是进化。你看，这些被淘汰的弱者，正在成为新秩序的基石。”
林风踹开议事厅的侧门时，正看见七名守渊者修士将李明按在祭坛上。祭坛中央的凹槽里，楚墨绘制的阵图已被鲜血浸透，而那些修士的黑袍下，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血管里流淌着灰黑色的液体。李明的罗盘被踩碎在石阶上，碎片反射出祭坛顶端的景象——守渊者世代供奉的“镇渊碑”，碑文中的守渊誓言正被混沌气息吞噬。
“放开他！”林风的剑气劈碎了两名修士的护体灵光，却在接触到他们体表的混沌气息时，被硬生生弹开。斩渊剑上传来的震感让他心惊——这些人的修为明明与他相差无几，此刻爆发出的力量却诡异得可怕，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催谷到了更高境界。
“林护法，何必呢。”被剑气划伤的修士抹去嘴角的血，半边脸已化作半透明的灰色，“陈长老说了，只要献出本命灵力，就能在混沌中获得永生。你看，老周不是已经突破了吗？”他指向祭坛角落，那里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修士，正是三个月前在封印裂痕中救下三名灵族孩童的周执事，此刻他的双眼已成纯灰色，手中的法器正不断吸收着李明的灵力。
苏瑶趁机催动圣莲残片，金色光芒如瀑布般浇在祭坛上。那些被混沌腐蚀的修士发出痛苦的嘶吼，透明的皮肤下浮现出挣扎的人影——那是他们尚未完全泯灭的神智。周执事的动作出现片刻迟疑，他空洞的眼神扫过李明，似乎想起了什么，手中的法器“哐当”落地。
“叛徒！”陈长老怒喝一声，掌心的灰色雾气化作长鞭，狠狠抽在周执事背上。周执事的身体瞬间被灰雾吞噬，彻底失去了人形，化作一团疯狂攻击的混沌漩涡。林风拽着李明后退时，余光瞥见祭坛下方的暗格里，堆满了守渊者的令牌，每块令牌上的名字，都曾出现在“百族同心阵”的灵力贡献名单上。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启动阵法。”苏瑶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们在利用阵法吸收各族灵力，喂养混沌！”她突然想起玄族使者失踪前留下的字条：“守渊者的背叛，藏在最初的誓言里。”此刻才恍然大悟——初代守渊者封印混沌时，本就有人被混沌气息诱惑，将背叛的种子埋进了总坛的地基。
陈长老的身体开始崩解，灰黑色的雾气从他七窍涌出：“三百年了，守着这破渊有什么用？混沌才是归宿！”他化作一道灰光扑向苏瑶，却在接触到圣莲残片的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雾气中飘出他年轻时的虚影——那个曾在镇渊碑前宣誓“以吾残躯，永镇混沌”的青年修士，正对着现在的自己摇头。
当最后一缕混沌雾气消散，议事厅里只剩下满地狼藉。林风捡起一块染血的守渊令牌，上面刻着的“守”字已被腐蚀成“噬”。他望向祭坛顶端的镇渊碑，碑文中尚未被吞噬的字迹，在晨光中泛着微弱的光——那是初代守渊者中，抵抗到最后的几位修士的名字。
“我们得重新检查所有守渊者。”林风将令牌攥紧，“但首先，要找到被他们藏起来的阵眼核心。”苏瑶看着李明苍白的脸，突然指向祭坛下方的暗格深处——那里有一点微弱的金光，正顽强地抵抗着周围的灰黑色侵蚀，像是楚墨留下的某种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