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雾笼罩的议事厅内，烛火在青铜兽形灯台上明明灭灭。叶无妄指尖摩挲着染血的契约卷轴，对面七玄门掌门沈千机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在场众人，鎏金镶玉的座椅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这已是灵渊城被破后的第七日。
“叶楼主，玄阴宗半数弟子折损在天机阵下，如今谈合作？”沈千机突然冷笑，腰间玉佩撞在扶手发出清脆声响，“贵楼暗卫昨夜在城西劫走三具尸骸，不知作何用途？”
叶无妄身后的影卫骤然绷紧，他却神色如常，将卷轴推向桌心：“沈掌门不妨先看看这份《临时盟约》。青丘狐族已占领城东粮仓，鬼医谷的蛊虫正在腐蚀城墙，而我们——”他顿了顿，袖中飞出数枚玉简，在空中炸开幽蓝光芒，“——掌握着他们的命门。”
玉简投影中，青丘少主的妖丹被符咒缠绕，鬼医谷主的后心赫然插着半支淬毒银针。在场诸位掌门神色微变，万毒宗的毒娘子甚至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袖中的淬毒匕首。
“这是三日前进攻时，我楼暗卫冒死获取的情报。”叶无妄指尖轻叩桌面，烛火突然暴涨，映得他眼底寒光毕现，“单打独斗，我们谁都守不住灵渊城。但若是结盟......”
“哼，说得轻巧。”药王谷的白须老者突然开口，药鼎在他身侧微微震颤，“叶楼主可还记得，半年前贵楼截杀我谷运药车队？三十六个弟子，全被做成了傀儡！”
议事厅内气氛瞬间凝固。叶无妄身后的影卫握刀的手青筋暴起，而他却缓缓起身，解开衣领。苍白的脖颈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蜿蜒如蛇，正是当年药王谷秘制的噬骨散造成的灼伤。
“那一战，我也差点死在噬骨散下。”叶无妄声音低沉，“但如今，灵渊城地底的上古禁制即将松动，一旦九幽裂隙大开，诸位觉得那些妖魔会在意仇怨？”
窗外突然传来凄厉的狼嚎，地面开始轻微震动。沈千机脸色微变，伸手按住即将滑落的冠冕。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警钟，混着隐隐约约的妖物嘶吼，如潮水般涌来。
“叶楼主有何计划？”沉默许久，天机阁的老阁主终于开口。他身后的星盘突然疯狂旋转，银色光点如流星坠落，“星象显示，三日后将有血月当空，正是禁制最薄弱之时。”
叶无妄展开地图，朱砂标记的红点在灵渊城各处闪烁：“青丘狐族擅幻术，鬼医谷精通蛊毒。我们要做的，是将他们引向特定区域。”他的指尖停在城北的断崖，“那里地势险峻，且残留着前朝的困魔阵遗迹。只要在血月升起前重新激活阵法......”
“说易行难。”毒娘子嗤笑，“困魔阵需要七大派掌门合力才能启动，如今青丘和鬼医谷勾结，我们连靠近都难。”
“所以才需要诱饵。”叶无妄看向沈千机，“七玄门的天罡剑阵号称天下第一，若由沈掌门率精锐吸引火力，我楼暗卫可趁机潜入阵眼。药王谷负责研制克制蛊毒的解药，天机阁测算方位，万毒宗......”
“等等！”沈千机打断道，“凭什么我们七玄门当诱饵？”
叶无妄不慌不忙取出另一卷契约：“事成之后，灵渊城三成资源归七玄门，另外——”他抬手召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我楼可提供三位长老的修行心得。”
在场众人皆是一震。天机阁老阁主忍不住向前倾身，目光死死盯着玉简：“传闻灵渊楼镇楼之宝《九变心法》，当真可窥见长生之道？”
“自然。”叶无妄将玉简推到沈千机面前，“但前提是，诸位能在血月之夜活下来。”
窗外的震动愈发剧烈，议事厅的梁柱开始簌簌落灰。沈千机握紧玉简，指节泛白。许久，他重重将盟约拍在桌上：“好！但丑话说在前头，若叶楼主敢耍什么花样，七玄门定让灵渊楼血债血偿！”
其他掌门对视一眼，纷纷取出印鉴。契约上的符咒亮起幽光，在空中凝成锁链，将众人的气息牢牢缠绕。叶无妄望着逐渐成型的契约，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血月将至，这场临时同盟究竟是破局之钥，还是更大阴谋的开端，无人知晓。但至少此刻，灵渊城的各方势力，终于暂时放下了恩怨，握紧了手中的刀剑。
当最后一枚印鉴落下，远处传来轰然巨响。叶无妄抬眼望向窗外，只见青丘狐族的幻月旗已插上南城城头，妖异的红光映得整片天空如染鲜血。
“备战吧。”他低声道，袖中的银针微微发烫，“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