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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眼里,在她那被管理者彻底改造的认知里,他不再是血脉相连的兄长,不再是需要保护的亲人,甚至不再是值得正视的敌人……只是一个需要被“净化”、被“清除”的……实验场故障?!一个偏离了预定轨迹的……错误数据?!

“呃啊——!”

一股并非源于物理创伤,而是源自灵魂最深处被彻底否定、被无情割裂的剧痛,让林刚猛地蜷缩起来,枯瘦的身体剧烈地痉挛!他双手死死抠住冰冷的地面,指甲崩裂,渗出暗色的粘稠液体,却浑然不觉!

比死亡更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疯狂爬升!

管理者!一切都是管理者的安排!从他体内觉醒的晶骨,到妹妹手腕上出现的觉醒印记;从灰烬之子的追捕研究,到最终这“净化者”与“异常”的对决!他和妹妹,从始至终,都只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冰冷漠然的存在手中,两颗被随意摆弄、注定要相互厮杀的棋子!

他所经历的痛苦、挣扎、背叛、沉沦……他所做出的每一个艰难而残酷的选择,他付出的所有代价,吞噬的所有生命,最终换来的,不是力量,不是解脱,而是……被另一个棋子、他唯一想要保护的妹妹,定义为需要被清除的“异常”!

讽刺!巨大的、令人绝望的讽刺!

“呵……呵呵……哈哈哈……”林刚开始笑了起来,一开始是低沉的、压抑的呜咽,继而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疯狂,最终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混合着无尽痛苦和暴怒的狂笑!笑声在死寂的核心腔室里撞出扭曲的回音,如同夜枭的悲鸣,令人毛骨悚然。

枯竭的身体因为这极致的情绪波动而再次透支,他猛地咳出一大口粘稠的、散发着微弱能量光泽的黑色液体,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最后一丝力气,瘫软在地,只剩下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

狂笑过后,是更深沉的死寂和冰冷。

管理者……真实之眼……

他的意识在极度虚弱和剧烈情绪冲击下,反而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清明状态。那些被强行灌输的管理者信息碎片,那些被真实之眼注视的恐怖体验,如同破碎的拼图,开始在他脑海中以一种全新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方式组合。

管理者播撒混乱(丧尸病毒),选中个体(觉醒者、晶骨能力者),观察其挣扎、进化、相互吞噬……如同培养皿前的科学家,冷漠地记录着菌落的兴衰。而真实之眼,则像一个更加超然的、记录整个实验过程的监控系统。它们的目的似乎并非毁灭,而是……观察?或者说,是一种超越人类理解的、冰冷而宏大的……**筛选**?

那它们筛选的“标准”是什么?什么样的“结果”才是它们想要的?“奇点”又究竟是什么?

而他和妹妹,一个被推向混乱与死亡的极致,成为尸皇;一个被赋予秩序与净化的权柄,成为清除者……这是否意味着,他们正代表着管理者实验的**两个极端方向**?

真实之眼最后那粗暴的干预,强行中止净化,并将他和要塞放逐到这片虚无之地……是因为管理者启动的“净化协议”干扰了“观察”?还是因为……他这个“异常”的尸皇,本身也是观察计划的一部分,甚至……是更有价值的部分?

无数疑问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林刚的意识。没有答案,只有更深邃的迷雾和更庞大的阴谋感。

他挣扎着,再次试图凝聚力量。这一次,不再是沟通外界,而是向内探索,探索那几乎将他彻底摧毁的管理者烙印核心,探索那与亿万亡者链接的精神通道深处。

过程痛苦无比,如同用钝刀刮擦灵魂的创口。但渐渐地,他感知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在那冰冷、混乱、充满饥饿与死亡的精神链接最底层,在那被管理者烙印覆盖的区域之下,似乎还存在着某种更加古老、更加晦涩、更加……**被动**的印记。它不像管理者的烙印那样充满侵略性和目的性,它更像一个……沉默的接收器,一个复杂的、未被激活的……**接口**。

这个接口,似乎与他此刻所处的这片死寂的荒原,存在着某种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共鸣?

与此同时,他也更加清晰地感知到自身状态的可怖。他的身体,早已在晶骨能量和丧尸意识的侵蚀下发生了根本性的异化。构成他身体的物质,有相当一部分并非原生细胞,而是被晶骨能量同化、重塑的微观机械(纳米集群)与生物组织的诡异混合体。这些纳米集群既是力量的来源,也是管理者控制他的根基,此刻正因为能量反噬而陷入沉寂和混乱。而更深处,他的基因序列早已被改写,大脑结构发生了未知变异,与那亿万亡者的精神链接在物理层面重塑了他的神经网络……

他,从生理到精神,都早已不再是“人类林刚”。他是一个行走的、由管理者科技和废土死亡之力共同铸造的……**怪物**。

这个认知没有带来更多的痛苦,反而是一种冰冷的接纳。

怪物……又如何?

如果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某个更高存在精心布置的、残酷的实验场,如果所谓的“人类”只是实验材料中的一种,那么,成为怪物,挣脱管理者预设的“实验体”身份,是否才是……真正的“自由”?

成为怪物,然后……利用这怪物的力量,去撕碎这该死的实验场,去找到那个将他和妹妹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管理者”,去问个明白!或者,干脆把它也从那高高在上的“观察者”宝座上……拖下来!

一丝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冰冷的火焰,在那双几乎熄灭的幽暗眼瞳深处,重新点燃。

不再是征服世界的野心,不再是尸皇的傲慢,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偏执、更加疯狂的……**毁灭欲**。对施加于自身和妹妹身上的命运的毁灭,对幕后操纵者的毁灭!

他需要力量。不是过去那种浮于表面、依赖管理者烙印和尸潮大军的暴力,而是真正属于他自身、能够对抗甚至反过来利用管理者后门的……本源力量。

他艰难地盘膝坐起,闭上双眼,不再理会身体的虚弱和痛苦,将全部残存的精神意志,如同抽丝剥茧般,投向体内那一片混乱的能量废墟和那个新发现的、古老的“接口”。

沟通它,理解它,激活它!

时间再次失去意义。在这片被遗忘的荒原上,在这座破损的死亡要塞核心,一个曾经的“人”,如今的“怪物”,开始了对他自身存在本质最艰难、也是最危险的……探索与掘进。

他不知道这片荒原是什么地方,不知道妹妹被真实之眼带去了何方,不知道管理者下一步会做什么。

他只知道,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要么彻底崩溃化为虚无,要么……将以一种全新的、足以让那些高高在上的“观察者”都为之颤栗的姿态,从这片万物终结的坟场中……爬出来!

寂静,再次笼罩了一切。只有那微弱却坚韧的精神波动,如同永不熄灭的残火,在死寂的黑暗深处,持续地、冰冷地……燃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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