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聂文晖的声音带着颤抖，镜片后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你们是——”
言若无奈地点点头：“你会。。。看不起我吗？”她的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空气中，却像羽毛般撩过聂文晖的心尖。
聂文晖望着眼前这个单薄得仿佛一碰就会碎的女孩，胸口突然泛起一阵酸涩。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喉结上下滚动。
“有哪个正常的男朋友会。。。”言若苦笑着摇头，樱花色的唇瓣抿出一道苍白的弧度，“他那天，也不过是为了羞辱我而已。”
“那件事，我确实——”聂文晖低下头，羞愧与自责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言文昭知道我家的事，”言若用纸巾轻拭泪痕，却止不住新的泪水涌出，“不难猜到我和江哲羽的关系。。。”
“他就用这种事威胁你？！”聂文晖猛地抬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中燃起愤怒的火光。
“如果让学校知道。。。”言若突然噤声，纤细的手指捂住颤抖的嘴唇，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砸在地面上。
聂文晖的身体瞬间僵住，言若的发丝带着淡淡的柑橘香轻轻蹭过他的下颌，那若有似无的香气让他的心跳漏了半拍。他犹豫片刻，终于将掌心覆在她柔软的发顶，指尖传来微微的颤抖。
“你别怕。”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指腹不自觉地摩挲着她的发丝，“我来想办法。”
言若倏然后退一步，玫瑰金的耳钉在灯光下划过一道微光。她攥紧裙摆，纱质的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我本来想大学毕业，找到工作之后，我就可以。。。”
“我保证。”聂文晖突然上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水，镜片后的目光灼热而认真，“就算是拼尽全力，我也会保护好你！”
阳光温柔地洒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湖边草坪上支起了烧烤架，炭火噼啪作响，青烟袅袅升起。
吴迪诺哼着歌翻动烤架上的食材，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片滋滋冒油，油脂滴入炭火激起阵阵香气；鲜红的基围虾蜷曲成漂亮的弧度，虾壳渐渐变成诱人的橙红色。隋文静认真地给鸡翅刷着秘制酱料，蜂蜜的甜香混合着孜然的辛香在空气中弥漫。
姜妍守着一大盘新鲜时蔬：翠绿的芦笋串、金黄的玉米段、饱满的香菇伞，还有言若最爱的烤茄子，刷上蒜蓉酱后正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气。言若则忙着准备餐后水果，将草莓、芒果和蓝莓串成色彩缤纷的果串，浸泡在冰镇的柠檬水里。
秦浩泽半跪在草地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他咬着扎带，双手用力拽紧帐篷的防风绳，小臂肌肉绷出清晰的线条。冯言蹊蹲在旁边，正用石头固定帐篷钉。
固定好帐篷后，冯言蹊递给姜妍一瓶水，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隋文静拿着烤好的鸡翅送到秦浩泽嘴边，秦浩泽却坚持不让她喂。
“你们可就别撒狗粮了！”吴迪诺甩着头发，促狭的笑着，“让我和言若情何以堪啊！”
隋遇安在静川上班，自然缺席聚餐，江哲羽也因为系里有事走不开。
言若将卷发高高扎起一个马尾，脸颊在阳光下泛出瓷白的光泽。她塞给吴迪诺一个水果串，冲她眨眨眼：“我们还是吃点甜的吧。”
“好咸！”秦浩泽皱起眉头，一脸不满的看着隋文静。
“我觉得还好啊。”隋文静也尝了一口鸡翅。
“算了。”秦浩泽微微摇头，“你做的东西，也只有我能吃得下了。”
湖面吹来的风带着淡淡的花香，烧烤架上升起的炊烟被吹得歪歪扭扭。吴迪诺突然举起冰镇柠檬茶：“敬春天——”
“敬友谊！”玻璃杯碰在一起，叮咚作响。
阳光慵懒地洒在湖面上，言若蜷缩在折叠椅里，脸颊被晒得微微泛红。她纤长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颤动，手中的手机滑落在草地上。
不远处，吴迪诺正兴奋地向姜妍和冯言蹊展示着花式洗牌技巧，三人的笑声随风飘散。而湖边的树荫下，刻意压低的争吵声却打破了这份宁静。
“你看看自己，”秦浩泽扯了扯隋文静的棉麻连衣裙下摆，眉头紧锁，“穿得跟小学生似的，我没给你钱吗？”
隋文静低头看了看自己浅绿色的连衣裙：“踏青不就应该这样穿吗？”
秦浩泽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熟睡的言若，她身上那件提花针织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至少化个妆吧？你看看人家。。。”
“言若？”隋文静突然冷笑，声音里带着尖锐的嘲讽，“那你怎么不学学江哲羽？”
“现在是在说你的问题！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带着明显的怒气。
言若被这声响动惊醒，迷蒙间只看到隋文静独自站在树下。她揉揉眼睛，缓缓走到树下。
“你们怎么了？”言若犹豫着开口，手指不自觉地卷着发梢。
“我觉得，自从阿泽来了静安之后就变了。”隋文静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他越来越看不上我了。”
言若默默往她身边挪了挪，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我其实早就觉得他不对劲，可是我们已经——”隋文静突然捂住脸哭了起来，再也说不出话来。
言若轻轻叹了一口气：“人生，不是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重要的是掌握主动权。”她静静看着湖面，仿佛在暗自下定什么决心。
夜色如墨，言若走进公寓大堂。电梯门即将开启的瞬间，一只带着烟味的手猛地捂住她的嘴，铁钳般的手臂勒住她的腰，将她拖进了昏暗的楼梯间。
“你厉害啊！把我那个书呆子弟弟迷得神魂颠倒的。”言文昭的嘴贴在她耳边，声音像毒蛇吐信。
言若猛地往后一踩，言文昭吃痛，只能放开了手。言若回头一看，只见他嘴角有伤，颧骨上有一大块淤青。
“那个废物竟然为了你跟我动手。”言文昭冷笑道，他擦擦嘴角，“还去找了老头子，他们可是二十年没说过话了。”
“这是你们自己家的事！”言若扯平被拽变形的衣领，裙子上的珍珠纽扣崩落在地。
言文昭突然逼近，带着血腥味的手指抚过她脖子：“都是一家人，你勾引聂文晖的手段。。。”他猛地掐住她喉咙按在墙上，混凝土的寒意透过单薄衣料，“也让我见识见识？”
“滚开！”言若狠狠说道。
“啪！啪！”两记耳光震得声控灯骤亮，言若眼前发黑。
“我可不像他那么温柔。”手指在雪白脖颈收紧，看着她的脸逐渐涨红，“这笔账，你打算怎么还？”
“没。。。钱。。。”言若从牙缝里挤出气音。
“看不起谁呢？我说要钱了吗？”言文昭突然松开钳制，言若像断线木偶般跌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打理的卷发凌乱地黏在冷汗涔涔的脖颈上。
“那你。。。想怎么样？”言若强忍眩晕，指尖悄悄滑进口袋，长按手机侧键启动了“紧急联系人”模式。她死死盯着言文昭充血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的欲望让她胃部绞痛。
“去我那儿，也让我享受一下。。。”言文昭突然咧嘴一笑，“江大少爷的快乐。”他粗暴地拽住言若手腕，把她从地上拖起来。
“你是我堂哥，我们有血缘关系的！”言若的尖叫声在楼道炸响，指甲在对方手臂上抓出数道血痕。
“现在知道我是你堂哥了，”言文昭揪着她头发往门外拖，言若的小腿在台阶上磕出大片淤青，“晚了！”
五十米外那栋墙皮剥落的三层矮楼像头蛰伏的野兽，锈蚀的防盗门被言文昭一脚踹开。黑暗中传来老鼠窸窣逃窜的声音，混杂着言若被捂住嘴的呜咽。
这是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散发着霉味和隔夜泡面的馊味。开裂的墙皮上沾着黄褐色污渍，墙角堆着几个发黑的啤酒易拉罐，烟头直接摁灭在褪色的复合地板上，烧出几个焦黑的疤。
一张弹簧塌陷的钢丝床上铺着看不出本色的床单，皱巴巴地卷成一团。床头柜上摆着半瓶廉价二锅头，旁边是个塞满烟蒂的八宝粥罐子。
掉漆的折叠桌上堆满外卖盒，油渍已经凝固成恶心的黄色。几双臭袜子随意搭在椅背上，底下还压着几张皱巴巴的彩票。脏衣服直接扔在潮湿的卫生间门口。
言文昭一把将言若甩向那张锈迹斑斑的钢丝床，金属弹簧发出刺耳的“吱嘎”声，仿佛垂死动物的惨叫。
“你就住在这种破地方，”言若的声音突然提高，嫌弃地皱着鼻子，“就像阴沟里蟑螂。”
“啪——”
一记带着指环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指环划破她的脸颊，血珠溅落在脏污的地板上。言若踉跄着栽倒在地，后腰撞翻了堆满烟蒂的床头柜，廉价打火机和空啤酒罐哗啦啦滚了一地。
言若的目光扫向空荡荡的门口，绝望如潮水般漫上心头。破旧窗帘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投下鬼魅般的阴影。
“怎么？”言文昭扯开纽扣，金属皮带扣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还指望谁会来救你？”
“求你了。。。”泪水滑过言若红肿的脸颊，“至少洗个澡。。。”
“嫌我脏？”言文昭猛地掐住她下巴，指甲深深陷进肌肤，“你又有多干——”
“言文昭！你放开她！”聂文晖的身影如同天降神兵般出现在门口，言若的眼泪瞬间决堤：“文晖！”
“文晖？”言文昭癫狂大笑，突然一把搂住言若。
聂文晖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就在上前的瞬间。言文昭的手指如铁钳般掐住言若的脖颈：“你敢动一下。。。我就送她去见阎王！”
聂文晖立刻停下脚步，不敢向前。
“跪下！”言文昭厉声喝道，手指在言若纤细的脖颈上缓缓施力。她能感受到指甲嵌入皮肤的刺痛，呼吸变得越发艰难。
“别伤害她！”聂文晖双膝重重砸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响。老旧地板上的灰尘被震得微微扬起。下跪的瞬间，寒光一闪，聂文晖看到旁边的桌子上静静的躺着一把已经出鞘的弹簧刀。
言文昭露出狰狞的笑容：“从小，你就是个废物，什么都抢不过我。”他轻蔑地瞥了眼脸色发青的言若，“现在，也是一样。”
他粗暴地拽起言若的头发，迫使她看向跪在地上的聂文晖，“好弟弟，你待会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他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我是怎么——”
一道冷光闪过，金属刺入血肉的闷响让言若浑身战栗。言文昭的颈动脉突然爆开，滚烫的血柱“嗤”地喷射而出，在发黄的墙面上泼洒出狰狞的扇形血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血珠悬停在半空，言文昭瞪大的眼睛里还凝固着震惊的神色。整个世界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鲜血顺着墙皮剥落的裂缝缓缓流淌的细微声响。
聂文晖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把弹簧刀，他跌坐在地上，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言若的鼻腔里充斥着浓重的铁锈味，心里有种诡异的平静。她看着言文昭的手指还在神经质地抽搐，就像一条被斩断的毒蛇，在生命最后一刻仍不忘展示它的毒牙。
言若屏住呼吸，目光在狭窄的出租屋内快速搜寻。斑驳的墙面上除了凝固的血迹空无一物，床头柜上散落的空酒瓶距离太远。她只能将手机更深地攥进掌心，金属边框硌得掌心生疼。
“言若！”聂文晖突然打了个寒颤，染血的指尖不住发抖，“你快走！”
“我不走。”言若的声音像淬了冰，眼神却落在聂文晖颤抖的睫毛上。那里还沾着言文昭喷溅的血珠，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将落未落。
“你知道吗？”染血的弹簧刀“咣当”坠地。聂文晖忽然轻笑出声，“我这两天一直在后悔，为什么当初要把来静安的机会让给他！”他瞟了一眼地上的言文昭，“如果我早点认识你——”
“报警吧！”言若松开汗湿的手机，“我会给你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