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4月23日，世界读书日。
市立图书馆顶楼的古籍修复室飘着陈年纸页的霉味，林羽的指尖在《永乐大典》残卷上划过，紫外线台灯在他鼻梁上投下青灰色阴影。玻璃罐里泡着半片褪色的牡丹纹绢帛，那是上周从废品站抢救回来的——他总觉得，这些被时光啃得千疮百孔的碎片里，藏着比学术论文更鲜活的心跳。
“叮——”
手机锁屏亮起，母亲发来消息：“周末回家，你爸把你房间的旧书架拆了，说要换智能书柜。” 林羽盯着对话框里的“正在输入”，忽然听见古籍堆里传来极轻的“噼啪”声。
最底层的檀木匣开了条缝，漏出鸽血红的光。
他敢发誓，这个匣子是今早才锁好的。上周在潘家园淘到它时，盒盖内侧还刻着模糊的“四象汇珍”四字。此刻红光像活物般蠕动，将周围的典籍掀得哗哗作响，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流动的墨痕——
大观园里，穿月白卫衣的少年举着手机自拍，镜头里映出潇湘馆外悬着的无人机群，机身上印着“黛玉美妆·驻颜露”的广告；
花果山瀑布后，金箍棒扫过泛着蓝光的激光栅栏，火星溅在孙悟空的锁子甲上，烫出滋滋声响；
忠义堂内，穿宋锦战袍的男人拍案而起，面前的电子沙盘上浮动着“梁山文旅开发可行性报告”，砚台里的墨汁正顺着充电线往下淌；
五丈原的星空下，羽扇轻点全息投影的诸葛亮突然皱眉，屏幕上“续命程序第72次加载失败”的红色警告，映得他面如白纸。
“啪！”
檀木匣突然炸开，残页碎片如蝶翼般扑向林羽。他下意识伸手去抓，指尖刚触到纸面，整个人便被拽进猩红旋涡。风声在耳后裂成碎片，古籍修复室的灯盏、玻璃罐、甚至母亲未发完的消息，都在视野里缩成微小的光斑。
再睁眼时，他跪在一片破碎的镜面上。
四周悬浮着无数光茧，每个光茧里都封存着不同的场景：有黛玉抱着平板咳嗽的闺房，有武松对着电子老虎挥拳的直播间，还有刘备拿着“汉室正统认证过期”通知的办公室。最前方四个身影背对而立，衣摆被无形的风吹得猎猎作响。
“喂，那穿卫衣的！” 最左侧的身影突然转身，金箍棒横在肩上，火眼金睛在混沌中扫出两道金光，“你是哪路毛神？俺老孙在天庭见过三千六百个神官，可没你这般打扮！”
林羽瞳孔骤缩。那是孙悟空，却又不全是——锁子甲上缠着裸露的电线，金箍棒尖端还在迸溅细小的电流，本该束起的长发里卡着半片碎屏的手机，锁屏壁纸是张模糊的自拍，背景像是2023年的漫展。
“休要无礼。” 右侧戴青巾的汉子按住孙悟空的肩膀，腰间佩刀换成了战术匕首，革带里别着台老式翻盖手机，屏幕上停留在“梁山好汉信用积分系统”的登录界面，“在下郓城宋江，敢问阁下可是这混沌之地的……” 他忽然皱眉，盯着林羽胸前晃动的校园卡，“为何衣着如此古怪？莫不是阴曹地府的新差役？”
“非也。” 最中央羽扇轻摇的男子转过身，鹅黄色道袍下露出半截格子衬衫袖口，羽扇骨节处缠着数据线，“此乃时空裂隙，吾等应是被某种力量剥离了原世界线。” 他指尖划过羽扇，竟在空气中调出半透明的地图，“亮观此人气息，与残页碎片共振——或许，正是系统提示中的‘引路人’。”
最后一个身影始终背对众人，月白长袍上沾满数据乱码，发间的通灵玉碎成二维码，每道纹路都在流淌荧光。他突然转身，眼中泛起水光：“你……你身上有太虚幻境的气息，可曾见过林妹妹？她的生命指数是不是又跌了？还有，警幻仙子的数据库……”
林羽猛地站起，后背撞上冰凉的光茧。四个角色，分明是四大名着的核心人物，却都带着诡异的现代元素：孙悟空的毛躁、宋江的警惕、诸葛亮的冷静、贾宝玉的偏执，此刻在混沌中交织成谜。更令他心惊的是，当诸葛亮提到“系统提示”时，他的影子突然在镜面上分裂，同时映出书生、猴王、押司、公子四种形态。
“砰——”
一声轰鸣震碎光茧，残页碎片在头顶聚成巨幅投影，血色文字如岩浆流淌：
【四象归位，重启天枢
世界线坍缩倒计时：29天23时59分59秒
警告：若无法集齐《四象汇珍录》全卷，所有平行世界将被格式化】
孙悟空骂骂咧咧地捶打投影：“又是这套劳什子系统！在灵山就被什么‘版权所有吴承恩’的破玩意儿锁了金箍棒权限，现在又来？” 他忽然揪住林羽的衣领，电流顺着指尖窜得后者手臂发麻，“说！是不是你这小子搞的鬼？俺老孙的花果山都变成元宇宙景区了，猴子们戴着VR打游戏，连桃林都改种数据桃树！”
“松手。” 宋江按住孙悟空的手腕，声音里带着押司断案的沉稳，“他若真能操控系统，岂会与我们同困于此？” 他转头望向诸葛亮，“先生此前在五丈原，可曾算出这裂隙的来历？”
诸葛亮羽扇轻点，调出半透明的数据流：“亮临终前，曾观测到时空锚点异常——吾的木牛流马突然能连接wi-Fi，北斗七星的方位竟与5G基站布局重合。” 他看向林羽，眼中泛起微光，“而这位小友的毕业论文《四大名着叙事母题的量子纠缠假说》，恰好在三天前被核心期刊拒稿——拒稿理由是‘过于荒诞，竟认为经典文本存在独立意识’。”
林羽后背发凉。这篇论文他只存在私人硬盘里，连导师都没看过。更诡异的是，诸葛亮说出“量子纠缠”时，他胸前的校园卡突然发烫，卡面上的照片竟在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四个重叠的剪影。
“我叫林羽，是个历史系学生。” 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你们来自四大名着的世界，但现在所处的，应该是介于现实与小说之间的裂隙空间。刚才那些画面，是你们各自世界被现代元素侵蚀的样子——孙悟空的花果山变成景区，宋江的梁山在搞文旅开发，诸葛亮的五丈原有了量子计算机，而贾宝玉……” 他看向还在盯着手机屏幕的少年，“你的黛玉，是不是在用电子方子治病？”
贾宝玉猛然抬头，二维码通灵玉闪过微光：“你怎么知道？林妹妹的绛珠仙草基因库匹配失败，警幻仙子说她的生命指数低于30%就会……” 他突然抓住林羽的手，指尖冰凉，“求求你，带我回去救她！太虚幻境的薄命司数据在崩溃，那些写着她命运的代码，正在变成乱码！”
混沌突然震动，镜面上浮现出无数裂痕。诸葛亮羽扇一挥，裂痕里透出现代城市的霓虹：“裂隙在连接现实世界！小友，你的身体还在图书馆，若不想变成植物人，就快带我们找到其他残页！”
“等等！” 林羽想起檀木匣炸开时，碎片应该还有几片散落，“在图书馆的古籍修复室，还有……”
“少废话！” 孙悟空拽住他的后领，金箍棒扫开裂痕，“俺老孙最烦文人酸话，先出去再说——要是敢骗俺，当心俺把你手机里的《西游记》电视剧全改成俺大闹肯德基的版本！”
话音未落，四人便被吸入裂痕。图书馆的顶灯在视野里炸开，林羽摔在满地狼藉中，鼻间充斥着焦糊味。修复室的古籍架倾倒，檀木匣的碎片正嵌入墙面，在紫外线灯下泛着微光。
宋江突然按住腰间的战术匕首，盯着窗外闪烁的警灯：“有人来了。”
诸葛亮扫过满地狼藉，忽然从道袍里摸出个U盘——林羽认出，那是自己上周丢失的毕业论文备份：“此地不宜久留。小友，你可知道，故宫的九龙壁上，藏着四大世界的交汇坐标？”
“我……我只在论文里提过，九龙壁的星象排列暗合四大名着的核心事件节点……” 林羽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突然想起残页上的倒计时，“但现在出去，会被当成文物破坏者的！”
“怕什么？” 孙悟空已经扛着金箍棒砸开安全通道的门，电流扫过之处，警报器发出刺耳的蜂鸣，“俺当年大闹天宫都没怕过，还怕几个穿制服的？走！先去故宫找坐标，再挨个救你们的破世界——不过丑话说在前头，” 他回头冲林羽呲牙，“要是敢让俺老孙的花果山变成数据垃圾场，俺就把你电脑里的所有网文都改成文言文！”
警笛声近了。林羽抓起残页碎片，看着宋江已经熟练地用战术匕首撬开门锁，诸葛亮正用羽扇遮挡监控摄像头（尽管那动作更像在摆拍），贾宝玉则对着走廊尽头的消防栓整理衣领——仿佛下一秒就要去赴黛玉的约会。
“来了！” 他突然大喊，跟着孙悟空冲进夜色。
路灯在头顶次第亮起，映出四个身影长短不一的影子。林羽看见，自己的影子中央，正缓缓浮现出第四个轮廓——那是个手持算盘的锦衣男子，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背景里隐约能听见骰子落地的声响。
（本章悬念：第五个影子闪现，疑似《金瓶梅》角色伏笔；残页碎片在林羽掌心发烫，浮现出“四缺一”的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