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冷星马上睁开眼睛,朝下望,却吃惊地看到自己距离地面至少有三米之高!
更令他震惊的是,身体下方并不是他想象的藤蔓,而是一条没有吸盘的触手。这根长长的触手柔韧又有力,托着他下降。
当白冷星的双脚刚好能触及地面时,藤蔓般的触手松开了他,缩回到了自己主人的头上。
男孩的目光,追随着那灵动触手而去,惊讶地发现这触手竟长在一个人的脑后,在男孩难以置信的注视中,它缓缓变幻,最终竟化作这人的一根马尾长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对方打扮休闲又不乏时尚感,外套是一件优雅修身的风衣。月光如一层薄纱,洒落大地,为对方的身上披上一层银辉。
在月华的映衬下,他的五官轮廓显得清晰而完美,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与神秘,近乎神只。
他的双眸毫无情感波动,宛如寒星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小小的人类。
白冷星只觉眼前的一切如梦似幻,整个人都看傻眼了,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摔死了,灵魂去了天堂,见到了上帝。
不过,上帝原来是长这样的吗?上帝和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打扮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小孩愣愣地盯着对方,大脑飞速运转。
这名神秘的男子从头到脚打量着男孩,终于再度开口:“原来是空中掉下来一块肉,可惜看起来太瘦小,还不够我塞牙缝。”
白冷星这才回过神来,他问对方:“听你这么说,难道你会吃人吗?”
对方倒是毫不遮掩:“当然,那可是我的主要口粮。”
一个念头突然在男孩的脑子里冒了出来,并且疯狂地叫嚣:对方能吃人啊!能吃人可太好了!
白冷星对着不明生物脱口而出:“那我请你吃大餐吧,肉比我多。”
随后,男孩将这个不明生物领回了家,父亲开门一看:“什么?!居然又有人把这个兔崽子给我送回来了?!”
话音刚落,不明生物就一把将男人推进了屋,速度快到父亲根本来不及反应。
白冷星不敢跟着踏进去,他将门虚掩着带上了,没有完全关闭,毕竟他没有带钥匙,不想把自己锁在屋外,但他也不敢偷看屋里的情景,就这么等待着。
奇怪的是,除了一开始对方推父亲进屋的那一下,他没有听到任何搏斗或者挣扎的声音,甚至连咀嚼声都没有,他满心疑惑:那生物说他会吃人,可是怎么吃啊,不是用嘴咀嚼吗?
直到不明生物隔着门招呼他:“进来吧,我知道你一直在外面。”
白冷星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入屋内,他一眼就看到客厅地板上有一大滩血污,血迹中堆着父亲所穿的衣服,衣服上搁着一颗带血的人头骨,其余的部分,不管是皮肤、血肉、内脏,还是别的骨骼,什么都没有剩下。
不明生物以命令的语气开口:“你把地板拖干净,头骨洗干净,我留着还有用,衣服如果不想洗就直接烧掉。”
白冷星走进屋里,借着找拖布的机会把每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确信那个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小男孩咬紧牙关,忍着剧烈的反胃感,拖干净地板后,靠在墙上,整个人都快虚脱了,除了有面对血腥场面的恶心感,还有终于摆脱恶魔父亲后的一丝释放感。
看到这个他一向畏惧的父亲变成了如今这样一副惨像,白冷星内心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是开心多,还是伤心多,他只知道,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父亲了。
白冷星打扫卫生的时候,不明生物就在家里四处翻找,将渣爹的身份证、银行卡、工作证等各种证件以及家里放的钱都翻了出来,在这个过程中,他注意到了一张合影,于是喊道:“喂!人类!”
男孩知道对方是在喊自己,连忙放下拖把,走了过去,不明生物拿起那张合影,问他:“为什么你和我吃掉的人有一张这样的照片?你是这个家里的成员?”
白冷星望向那张照片,那是母亲离开以后,他和父亲的唯一一张合影,还是在警方找上门时,父亲为了表现自己痛改前非,拉着自己硬拍的。相片中的他们,笑容十分僵硬,不自然。
男孩看到相片中的男人硬装出来的慈父模样,感到十分厌恶,他不由得冷着一张脸回答:“他是我的父亲。”
“哦?”不明生物有些意外,随即问道,“你们人类不是最讲感情的吗?为什么让我吃掉你的父亲?”
男孩回答:“他总打我,我怕哪一天被他打死了。”
不明生物点点头,评价道:“借助外力干掉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以你这个人类幼崽的年龄来看,心智远超你的同类同龄人,不错,既聪明又冷酷。”
男孩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得到了这个非人生物的表扬,只听对方不无遗憾地说:“可惜你不是我的同类,否则倒是一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白冷星听了不免有些好奇:“你是什么生物啊?”
对方口气一冷:“不该打听的事少打听。”
男孩听对方口气不善,马上口风一转:“我的意思是,我该如何称呼您?总得有个叫法吧?”
“称呼什么的不重要。”对方回答。
“您没有名字吗?”男孩又问。
“我的名字可以随时换,并不固定。名字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对方眯起眼睛,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过了一会,他向男孩提出了一个问题:“你看到我吃了你的父亲,难道不怕我接下来吃你?为什么刚才我吃人的时候,不趁机跑掉?”
男孩回答:“你说过,我太瘦小,不够你填牙缝。你没吃饭之前都不肯吃我,现在你吃了那个男人,肚子里有食物了,更不可能吃我了。”
其实,真实的原因是白冷星除了这个房子,没有地方可以去。
对方似乎对男孩的回答比较满意,他说:“不错,你看起来很识时务,我吃人的时候,你没有在门外大喊大叫。你刚才不是问我,该如何称呼我吗?很简单,你父亲叫什么,我就叫什么。”
“那个男人叫白鸢,那我以后要叫你‘白鸢’,还是‘爸爸’?”男孩请示。
“按照你们人类的规矩,直呼父亲的姓名不合适吧?以后在外人面前,你称呼我为——‘爸爸’。在家的时候,你愿意喊就喊,不愿意喊就不喊。”
白冷星又想到一个问题:“可是,周围的邻居都知道白鸢的长相,您长得跟他一点都不像。”
他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对方的长辫子越来越短,直至全部缩回脑后的头发里,同时对方的脸型、五官、体型、身高都在变,直接变成了那个被吃掉的男人的容貌身材。
男孩吃惊不小,不过仔细想想,对方能把头发变成触手,变副样子想必也不是难事。
“白鸢”继续补充他的规则:“我们在家各干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对外,你要配合我,帮我掩盖真实身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清楚吗?”
白冷星听说自己不用流落街头,还能继续住在这个房子里,怎么可能不愿意配合呢!
他当即表示:“您放心,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在外面,我会配合您演好父子,不让别人察觉出您的真实身份!”
白鸢从自己搜出的钱财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小男孩:“我没有饲养过人类,不知道人类幼崽该吃什么,你用这个去买吃的。”
白冷星震惊地接过钱,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零花钱,虽然之前渣爹也曾经给过他买菜钱,但是金额控制得很少,还要求有肉,他需要精打细算,才能保证渣爹顿顿有肉吃得好,根本没有余钱给自己买东西。
男孩握紧手中的钱,内心激动地冲向门口,临出门前,突然想起来,扭头问新爸爸:“需要我帮您带什么吗?”
对方摆摆手:“不用,我都吃饱了,未来一周都不用再吃了。”
男孩这才跑出门购物,他买了一大堆好吃的,有主食,也有零食,想起自己的感冒,他还买了一包板蓝根。
以前他每次购物都只能给渣爹跑腿,帮对方买酒买肉,这还是他第一次给自己买东西,他将没花完的钱小心翼翼地收好,心想: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后也有属于自己的零花钱了?
白冷星回到家,看到白鸢已经去了书房,男孩自己把各种熟食摆放到桌上,美美地吃了一顿,不用做饭,却能吃饱,这种感觉简直太好了!
男孩吃完了饭,又给自己冲了一杯板蓝根喝掉了,然后爬到沙发上睡了一觉,醒来后觉得感冒都好了不少。
他禁不住想:这个新爸爸虽然不是人,但是感觉比之前的爸爸更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