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的手表指针在极寒中缓缓转动,当分针划过整点时,他听到了冰层开裂的细微声响。这不是第一次来到这极寒之地执行任务,但当陈雪的雪地靴踏过冰面发出咔哒声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大学时的那个冬夜。
“坐标 42 - 17 锁定。”他努力压低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耳麦里传来女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八年前在极地科研站,她也是这样用冻僵的手指摆弄仪器,说要为祖国探寻最珍贵的资源。
探照灯扫过冰山峭壁时,张建国注意到队长的防寒服袖口脱线了。这个发现让他心里一紧,就像当年看到她为了抢回丢失的数据盘,在冰原上摔得浑身是伤。
“启动声呐探测。”陈雪的命令伴随着防风面罩的风声传来。银色的仪器亮起的瞬间,张建国突然看清她藏在护目镜后的眼睛——那是比极地极光更绚烂的光彩,在黑暗中穿透了他所有的防备。
探测图像突然闪烁出奇异的绿光时,两人几乎同时冲向仪器台。张建国的发丝扫过陈雪的肩膀,她肩上的那道旧疤让他想起 1960 年的那个暴风雪夜。当时他们刚完成首次资源探测实验,外国科研队的雪地车失控滑下冰崖,是她用身躯护住了所有数据。
“浓度 90.3%……”张建国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因为惊喜,而是因为陈雪的体温正透过两层防寒服传递过来。他忽然想起那些被退回的信件,每封都写着“张建国同志亲启”,却都在落款处变成“陈雪 1964 年冬”。
警报声骤然响起的瞬间,陈雪的手环蓝光映在张建国眼底。她突然握住他的手臂,这个动作让两人同时愣住——那是 当 年他入党宣誓时,她替他掸去制服上雪花的温度。
“带设备撤离。”她的命令混着风雪,张建国却在转身时看见她藏在身后的右手在滴血。四年前的辐射伤害还未完全恢复,此刻又被尖锐的冰棱划破。
撤离途中,张建国故意放慢脚步。月光下,陈雪的脚印歪歪扭扭,像极了她写在科研日志边角的话语:“资源的形成需要千万年,而我的心跳永远比你快 0.2 秒。”
医疗帐篷里,张建国紧握着陈雪的手为她做急救。她掌心的硬茧摩挲着他的皮肤,那些他熟悉的伤痕此刻正渗出鲜血。当急救的气息在面罩内交汇时,他终于读懂了她总是欲言又止的眼神——那是比极寒更危险的禁忌之恋。
开发成功的信号发出的瞬间,张建国的泪水模糊了防护面罩。他看见陈雪站在开发中心不远处,金色的防护服在光芒中微微晃动,像极了当年她在北极冰原为他挡住雪崩的身影。
“成功了。”她转身时吐出的血染红了珍贵的资源样本,张建国却在那抹血色中看见了大学时校园里的樱花—— 他们最后一次约会,她捧着的那束花也是这般艳丽的颜色。
当欢呼的人群围拢过来时,张建国悄悄将陈雪的项链坠子放进衣兜。那是她在 1964年悄悄定制的,刻着“建国,资源的开采需要时间,而我需要你”。此刻,坠子内侧的血迹正在资源光芒中消散,如同他们终将被岁月尘封的爱情。
远处传来外国专家的惊叹,张建国知道,他们永远不会明白,祖国资源开发的成功密码不仅藏在资源里,更藏在那些被小心翼翼守护的、跨越时空的情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