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暂时甩开了追兵,三人却不敢有丝毫停留,气息微喘,继续向着林地深处掠去。
凌川心头沉重,他已猜到这既是一个针对他的死局,那么城外的队伍定然也陷入了危险之中,他必须尽快赶回去。
不多时,三人穿过这片林地边缘,前方视野豁然开朗,远处已能望见成片的屋舍轮廓。
凌川依稀记得,望云关内不远便有一座名为望云县的县城,他们原本的计划正是今夜在那里落脚。
“不能去县城!”凌川强行压下内心的焦灼,迫使自己保持冷静,“我们必须绕道返回关外与队伍汇合!”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四周异变陡生!
“窸窸窣窣——”
四面八方传来细微而密集的声响,仿佛毒蛇游过草丛。
只见道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树后、土坡、巨石后闪现,眨眼间竟有十多名身着紧身黑衣、面蒙黑巾的杀手将他们合围。
这些人动作整齐划一,手中长刀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泽,无声无息地收缩着包围圈,杀气凛然。
凌川瞳孔一缩,没有丝毫犹豫,更无半句废话,足下发力,身形前冲,手中战刀已然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悍然劈出。
沈七岁几乎与他同步动作,但他此次并未施展耗神颇巨的飞剑之术,而是双手各持一柄长剑,剑影交错,杀向左侧的黑衣人。
小和尚一双肉拳之上金色佛光再次流转,他并未远离凌川,而是默契地护住其另一侧,确保无论凌川遭遇何种险境,他都能及时援手。
凌川的刀法凶悍而凌厉,力求一击必杀。
只见刀光一闪,第一名黑衣人手中的长刀竟被硬生生崩断,巨大的力量让他手臂发麻,中门大开。
凌川刀势不收,顺势一抹,冰冷的刀锋已精准地划过对方咽喉,带出一抹血雨。
脚步不停,身形半转,战刀如毒龙出洞,直刺而出。
第二名黑衣人试图格挡,却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传来,刀尖瞬间突破防御,穿透胸膛,将其钉死在地。
就在凌川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四五名黑衣人瞅准时机,同时从不同角度悍然扑上,刀光织成一片死亡之网!
“喝!”
一禅和尚一声清叱,一双金灿灿的拳头猛然轰出。
两名首当其冲的黑衣人如被巨锤轰中,胸骨塌陷,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在树上不再动弹。
与此同时,另一人刀锋已至他面门,小和尚不闪不避,右拳直迎而上。
“铛!”一声金石交鸣般的巨响,那精钢长刀竟被他一拳崩断。
碎刃飞溅中,小和尚左掌顺势拍出,印在其胸口,那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数丈,落地后便再无声息。
另一侧,沈七岁双剑舞动,宛如两道银龙翻飞。
他的剑法兼具蜀山的轻灵与实战的狠辣,点、刺、劈、撩、抹、带、崩、绞……
诸般基础剑式信手拈来,组合之下却威力惊人,剑光过处,黑衣人非死即伤,竟无一人能近他三步之内。
刀与剑,看似不同,实则兵器之理多有相通,正如枪与槊,本源相近。
只是刀更重势沉力猛,剑则偏轻灵变幻,沈七岁显然深谙此道,双剑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然而,黑衣人仿佛杀之不尽,刚刚解决一波,周围树林阴影中再次涌现出更多黑影,如黑色的潮水般涌来,眼看就要将三人彻底淹没。
就在此刻,四道身着长衫的男子忽然出现在场中,对着那些黑衣杀手悍然出手。
剑光如匹练横扫,刀芒似弯月乍现,无数奇形暗器寒光闪烁,两杆短枪宛若毒蛇出洞!
利刃切割身体的沉闷声响与短促的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顷刻之间,便有十余名黑衣人捂着喉咙、心口等要害,一声不吭地倒下,攻势为之一滞。
凌川抬眼望去,只见这四人已然护在他们前方。
一人持剑,身形挺拔;一人握刀,气势沉雄;一人双手指缝间寒光闪烁,夹满了各式暗器;还有一人分持两杆精钢短枪,目光如电。
四人服饰各异,但神色皆是一片冰冷漠然,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异常雄浑强悍,显然皆是高手。
“快走,我们来断后!”那持刀男子头也不回,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凌川虽心中惊疑,不知这四人来历,但形势危急,容不得他多想。
“走!”他当机立断,低喝一声,与小和尚、沈七岁毫不犹豫地朝着这四人身后出现的空隙疾奔而去。
那四人则迅速移动,默契地站成一排,刀、剑、暗器、短枪齐齐指向追兵,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铁墙,为凌川三人挡住了所有敌人。
凌川三人不敢耽搁,将身法施展到极致,沿着林间小道快速前行,直到将喊杀声甩在身后一段距离,沈七岁才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压低声音问道:“将军,他们是你安排的接应?”
凌川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地缓缓摇头:“不是,我也从未见过他们!”
沈七岁闻言,脸色微变,沉吟道:“我观这四人气息冰冷,出手狠辣果决,所用兵刃路数也迥异,不似同出一门。反倒……跟那些黑衣杀手气质相近,都带着一股子血腥味!”
“杀手?”凌川眉毛猛然一挑,他方才也察觉到那四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戾气与冷漠,只是情势危急未曾细想,此刻被沈七岁点破,心中也有所怀疑。
不远处,一座低矮山脊的阴影处,同样有四道身影如鬼魅般静立,目光如鹰隼般紧锁着正在崎岖山道间艰难穿行的凌川三人。
“想不到,风雪楼的人也来蹚这浑水……”一名身着华贵绸缎、发髻间斜插一支展翅凤头金钗的女子轻启朱唇,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媚意,唇角勾起的弧度却冰冷如刀。
“这对我们而言,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接话的是一名容貌俊美近乎妖异的年轻男子。
他手持一支翠绿竹箫,指节修长,姿态飘逸出尘,仿佛随时可乘风而去,“我不明白,你们还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