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姐!”
身后突然传来赵阿姨的声音。
方温言心口砰砰直跳,条件反射地将手机攥紧顺势藏进口袋里。
赵云英看着方温言脸色惨白的样子,连忙上前一步,
“方小姐你没事吧?”
方温言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赵云英叹了口气,看向邻院的方向。
“是被吓到了吧?”
“嗯?”方温言扬了扬眉,有点没懂赵云英的意思。
赵云英见状朝院墙那边努了努嘴,方温言这才懂她的意思。
她尴尬地笑了笑,“是,是啊,有点被吓到了,那个小胖子是谁啊?!下手这么狠的,我看旁边好像也没大人出面管管?”
“嘘!”
赵云英听到方温言的话连忙竖起手指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方温言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地闭上了嘴。
赵云英往方温言的方向靠了靠,身体前倾,压着嗓子小声道,
“可不敢管!”
“谁管,李铁壮就要找谁家的麻烦!”
“噢!李铁壮就是那个小胖子,小名大壮,今年已经19岁了,没读过什么书,天天就这么混着,到处打家劫舍。”
“唉!”赵云英看着隔壁的房子叹了口气,
“虎子这孩子也是可怜,父母都在城里打工,家里又只有个瘫痪的姥爷,每次他爸妈寄了钱回来,就会被李铁壮找上门来。”
方温言听得心头火气,义愤填膺地道,
“法治社会,就这么任由他横行霸道……”吗?
这话刚说完,方温言自己就率先哑火了。
确实是法治社会,可是上辈子这个李铁壮犯下强女干杀人的事都能没事,更何况现在只是打人勒索财物。
就算报警,李铁壮的家人只要像上辈子一样拿出那张精神异常鉴定书,一样会不了了之。
果然,赵云英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方温言的猜测。
“没用的!”
“村里的干部不止一次去他家找过,上次把村里的小石头打断了一条腿,警察都来过。”
“但是李铁壮一家咬定他们家大壮有精神病,而且还有精神病院出具的证明,警察也没有办法,只能让家里人严加管教。”
方温言冷笑一声,“我看他说话行动一切正常,可不像是什么精神病人!”
“谁说不是呢!”赵云英满脸无奈,
“早些时候,李铁壮欺负那些留守小孩儿,村里人也出面帮忙阻止,可是后来李铁壮直接拎着刀就追上门去了。”
“人家有证明啊,杀人都不偿命的!你说说,这谁还敢管啊!”
方温言脸色铁青,只觉得一股戾气从心底升起。
上辈子她没有来过这个村子,不知道其中的内情,林南星的案件后续都是听林爸林妈转述的。
李铁壮能逃脱刑法,跟他的那张精神病患者的证明脱不了干系。
那时的他们万万都想不到证明竟然还能作假!
可是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
虽然这辈子她避免了林南星的悲剧,但是要让她就这么放任这个杀人凶杀逍遥法外,她不甘心!
“算了,方小姐!别管了!你不是要上山找天一道长吗?”
“休息好了,我们就赶紧出发吧!上山的路也不好走的!”
“好!”方温言将满心的愤懑尽数压下。
不急,这个事情她要回去好好想想。
这辈子,李铁壮没有犯下死罪,她要好好琢磨下,怎么利用她刚刚录下来的视频!
石头山并不高,充其量也就三百多米。
但是因为山形崎岖,上山的路几乎都是沿着峭壁的山间小路,两人爬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才到达山顶。
山顶是一块大约五六十平的露台,像是被谁用剑削去了山尖一般。
平整的台面上,是一个红墙白瓦的道观,红墙早已斑驳,墙皮剥落处露出里面陈旧的砖石,大门是木质的,颜色有些泛白。
门头上一块陈旧的牌匾上写着“天一道”三个大字。
“到了!不知道天一道长这会儿有空没,我去敲门看看。”
赵云英率先沿着石板路走到紧闭的大门前,拿起门框上的铜环扣了扣。
方温言不动声色地站到赵云英旁边。
等着门口的间隙,赵云英低声叮嘱方温言。
“方小姐,天一道长是有大本事的人,你等会儿进去了,可千万要诚恳,道长问什么就说什么,万万不可撒谎隐瞒的!”
方温言无声地点了点头,她从前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可是经历了重生之后,对这些玄学人士,她心底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次坚持要让赵云英带她来找人,一是为了香囊的事解惑。
二也是为了看看这位天一道长,到底有没有赵云英传得这么邪乎!
好几分钟过去,门一直没开。
就在方温言等得有些心浮气躁的时候,木门吱嘎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
出来一个八九岁的小道童。
他朝着方温言两人揖了一礼,“久等了两位客人,师傅在禅房等你们。”
两人跟着小道童进了门。
走进道观,里面处处都弥漫着一种古朴而陈旧的气息。
虬曲盘结的老杏树、褪色庄严的神像、斑驳但干净的香案……
这座位于山巅的道观,就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静静地伫立在山顶,笑看世间的变迁。
小道童带着方温言和赵云英走到观内最里间的禅房。
他朝着方温言做了个“请”的手势,
“师傅吩咐了,请客人单独进去即可。”
方温言诧异地看了赵云英一眼,之前赵云英说过这个天一道人不接生客,可是她们从进门以来也没有受到什么盘查。
竟然就这么直接让她进去了?
赵云英连连给方温言使眼色,让她赶紧听话进去。
方温言只得依言走进房间。
禅房清冷,走进去的瞬间,方温言感觉周身的燥热尽数消退,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将她缓缓笼罩,让她情不自禁地静下心来。
一个身穿道衣,白发白须的老道盘膝坐在蒲团上,耷拉着脑袋,呼吸均匀而绵长,看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就在方温言犹豫要不要叫醒他的时候。
老道士突然睁开双眼,和他苍老的面容不同,他的那双眼睛仿佛婴儿般纯粹清澈。
他看着方温言说,
“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