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的云霞比凡间更艳,赤橙金紫如泼墨般晕染天际,偏生那云层里还藏着几道未散的劫雷,时不时“噼啪”炸响,惊得路来财缩了缩脖子。
他此刻正盘坐在“醉仙居”的琉璃瓦上,身下垫着从月老那儿顺来的鸳鸯锦被,腰间《坑仙宝典》哗啦啦翻动,书页间墨迹未干的“元婴避劫三十六计”还泛着潮气。
“这日子没法过了……”路来财哀叹一声,袖口里摸出个酒壶,仰头灌了一口,却是楚红绫珍藏的烈阳焚心酿,辣得他喉头一热,险些呛出泪来。
低头一瞧,手腕上五条颜色各异的情丝正隐隐发烫——苏清月的冰蓝丝线缠在左腕,柳媚儿的嫣红情丝绕在右指,林小鹿的嫩黄丹香结在掌心,楚红绫的赤火枪穗系在腰间,白霜华的月白绸带则不知何时已在他颈间打了个死结。
“五位姑奶奶,这是要把我分尸啊?”路来财嘀咕着,指尖一挑,《坑仙宝典》中飞出一页,化作个巴掌大的元婴小人,模样与他一般无二,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狡黠。
那小人刚落地便叉腰骂道:“本体!你又让我顶缸?”路来财讪笑:“好元婴,替我再扛几日情劫,回头给你找具仙傀肉身……”
话音未落,远处天际剑光骤亮,苏清月踏着寒霜剑气疾驰而来,裙袂翻飞间,腰间玉佩叮咚作响——正是上回路来财“借”走又偷偷还回去的定情信物。
路来财头皮一麻,抓起元婴往空中一抛:“去!”那小人尚未骂完,便被苏清月一道剑气卷走。
他趁机掐诀念咒,周身泛起金丹期的黯淡光华,又摸出张皱巴巴的“诈死符”贴在额头,直挺挺倒向瓦檐。
《坑仙宝典》似早有预料,书页一展,托着他轻飘飘滑向凡间通道,封皮上浮现一行朱砂小字:“第五次假死,技术愈发纯熟。”
凡间青石镇正值庙会,路来财化作个落魄书生模样,青衫打补丁,布鞋露脚趾,唯独腰间《坑仙宝典》仍金光闪闪,被他用锅灰抹得乌漆嘛黑。
他蹲在糖画摊前,目光却瞟向不远处一群修士——领头的紫袍青年正高声炫耀:“家父乃玄天宗长老,此番定能夺得秘境至宝!”路来财眼睛一亮,袖中滑出半块留影石,喃喃道:“肥羊啊……”
忽听身后一声轻笑,熟悉的幽香飘来。路来财浑身一僵,缓缓回头,却见柳媚儿倚在茶肆廊柱旁,罗裳半解,指尖捻着根糖葫芦,红唇轻咬果壳,汁水染得唇色愈发艳烈。
她眼波流转:“路道友,假死也不忘坑人?”路来财干笑两声,正欲摸出迷药,忽觉脚下一紧——林小鹿不知何时已蹲在他身旁,小手正拽着他衣角,另一只手举着刚买的糖人,软声道:“师兄,吃糖……”
路来财暗道不妙,《坑仙宝典》突然自动翻至“金蝉脱壳”篇,喷出团烟雾。
待烟雾散尽,地上只余件空荡荡的青衫,书页声从远处飘来:“本体已逃,债主请追元婴——”柳媚儿气得跺脚,糖葫芦杆子“咔嚓”折断。
林小鹿眨眨眼,糖人“啪嗒”掉在地上,糖浆缓缓渗进青石板缝隙,恰似路来财每次溜走时遗留的烂摊子。
三百里外的荒山上,路来财从土里钻出,呸掉嘴里的草根,掏出一面铜镜。
镜中元婴正被苏清月逼着练剑,楚红绫的枪尖抵在他后心,白霜华则捧着账本念:“欠双修时辰合计两百零六个时辰……”
路来财抹了把冷汗,摸出根朱砂笔,在《坑仙宝典》上添了行字:“下回分身,记得加装自爆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