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的云海向来吝啬,今日却格外铺张,金霞漫卷,将路来财那座偷工减料搭起来的“六道轮回蒲团”映得流光溢彩,活像凡间镀了金的泥菩萨——还是他当年顺手从庙里顺走的那尊。
他今日难得正经,盘膝而坐,玄色道袍衣袂飘飘,乍一看倒有几分仙风道骨——
倘若忽略衣襟上林小鹿炼丹炸炉时溅上的焦黑丹灰,袖口柳媚儿用胭脂写的“负心汉”三字,以及腰间那本《坑仙宝典》时不时自动翻页,哗啦啦露出某页记载的“天劫烤龙肉心得”,旁边还粘着片焦黑龙鳞,据说是某位倒霉龙君被他坑得渡劫失败时崩飞的逆鳞。
“此番定要正经修炼!”路来财信誓旦旦,从袖中摸出白霜华所赠的《太上清净经》,刚翻开,书页却“哧溜”滑出一张泛黄借条——是三十年前欠楚红绫的十记枪杆子,至今未还。
他心虚地捻起颗林小鹿硬塞来的清心丹,丹药入口竟化作小丫头气鼓鼓的传音:“师兄再拿我的丹药抵债,我就把你偷藏苏师姐袜带的事说出去!”
话音未落,丹田忽地一热,那颗新结的金丹滴溜溜转出个媚眼如丝的虚影——竟是柳媚儿当年种下的合欢咒未除干净。
路来财暗骂一声,捏着苏清月所赠的冰魄剑在云台上划拉聚灵阵,剑穗上却缠着从月老祠顺来的红线,稍不留神就勾住了过路仙鹤的脚爪。
那鹤怒而振翅,扯得整座阵法歪斜如醉汉,偏巧撞翻了他暗藏的十坛“雷劫酿”——此酒还是上回骗电母娘娘说能养颜,实则用挨劈时的劫灰泡的。
酒香漫处,金丹“咕咚”吞了口灵气,表面竟浮现出赵无极咬牙切齿的面容——原是当初坑杀这冤家时,顺手把他残魂塞进金丹当了器灵。
路来财咧嘴一笑:“赵兄,别来无恙啊?”那残魂怒目圆睁,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沦为金丹苦力,被迫替他梳理灵力。
第一关:凝液成丹
按《混沌老六经》所述,本该“抱元守一”,奈何路来财怀里还揣着楚红绫落下的枪缨,煞气搅得灵力如沸粥。
眼看要炸炉,这厮急中生智,掏出从老君丹房顺来的紫金葫芦,把失控的灵力全灌进去猛摇三下——开盖时竟蹦出七颗丹丸,颗颗印着林小鹿的牙印,原是那小丫头炼丹失败时赌气咬的。
第二关:锻魂洗髓
他本欲借白霜华的素心帕护持元神,不料帕角还拴着从瑶池偷的蟠桃核,引得心魔劫里全是桃色幻象——
苏清月冷着脸宽衣解带,柳媚儿媚眼如丝勾他手指,连楚红绫都提着枪娇嗔:“负心汉,吃我一枪……温柔的。”
路来财鼻血狂喷,险些道心失守。
最后关头,这厮把《坑仙宝典》往识海里一抛,书页哗啦啦化作千面铜镜,每面都映出他昔日坑蒙拐骗的英姿,竟吓得心魔跪地求饶:“爷爷您这业障,小的渡不动啊!”
第三关:渡劫淬体
神界雷劫向来凶悍,路来财却早有准备——他将楚红绫的枪头插在引雷针上,枪缨系着林小鹿的丹炉绳。
天雷劈下时,竟被导引去劈远处正偷看他渡劫的赵无极胞弟,劈得那厮焦黑如炭。余雷则被路来财用苏清月的冰魄剑导入化仙池,池水沸腾,蒸腾的灵气全被他金丹吸纳,还顺带煮了一锅雷劫龙肉汤。
[神界巡天司笔录]:
戌时:见路仙君在化仙池洗金丹,池底沉着苏仙子的冰魄剑镇寒气,水面漂着柳仙子的鲛绡纱当滤网。
子时:撞见他把楚仙子的枪头插在引雷针上,枪缨系着偷来的姻缘线,天雷劈下时竟拐弯去劈了仇家。
最绝:那本命金丹表面金光灿灿,内里却封印着赵仙君残魂当苦力,丹纹细看竟是路来财笑嘻嘻的肖像,旁书一行小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金丹大成时,异象陡生——天际祥云汇聚,却凝成个硕大的“债”字;仙乐袅袅,细听竟是柳媚儿哼唱的“负心汉快还钱”;连天道赐下的淬体金光都化作条金索,缠上路来财脚踝,另一端赫然系着五位仙子的纤纤玉手。
路来财仰天长叹:“修仙难,难不过情债啊!”说罢掏出《坑仙宝典》,翻到末页添上新心得:“下回渡劫,记得先写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