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打只是给有钱少爷们准备的第一道开胃小菜。
真正的折磨远不止皮肉之苦。
打完了,等戴尔稍微缓口气,他们会派去戴尔没见过的生面孔偷偷进去。
那人装成豪斯曼家派来救戴尔的人,带他往外逃。
沿途故意制造些惊险假象,等戴尔彻底相信自己得救,狂喜不已要爬上马背,救命恩人突然变脸,和其他绑匪笑着将他狠打一顿,重新把人拖回谷仓。
踩碎希望的乐子,绞索会玩起来根本不会腻。
见戴尔精神恍惚意志消沉,绑匪们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再换个生面孔进去。
不过这次不再是虚假的希望,而是带些能填饱肚子味道尚可的饭菜。
温和地跟他说话,并透露出对这种生活的厌倦,给戴尔营造出“这个绑匪或许良心未泯”,“我或许能策反他”的错觉。
被反复折磨的戴尔抓住任何可能都会用尽全力。
在他萌生出一些微弱的信任,尝试拉拢对方时...
绑匪们当着他的面,将“良心未泯”的同伴“教训”一顿。
然后再把他往死里揍,让他陷入更深的绝望。
包括让戴尔脑袋、肩膀顶苹果,供喝醉的同伴们练枪。
沉默听到这里的尼克忽然开口:“你们不怕把他玩死吗,比如枪口歪了?”
还在描述折磨过程的绑匪,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露出某种回味的狰狞。
“不不,霍桑交代过,活口才值钱,我们只是随便玩玩,枪膛是空的,不会真弄死他。”
绞索会人才们的这套玩法,真是集身心双重打击于一体的极致折磨。
先用虚假希望将人高高捧起,再狠狠摔下。
接着善意引诱,当信任萌生,再次无情摧毁。
最后以死亡恐惧彻底摧垮心理防线。
难怪戴尔会吓得魂飞魄散。
现在看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想知道的重点,基兰差不多已经掌握,将尼克叫到一边。
“这里交给你了。他不是喜欢找乐子么?把他知道的东西榨干净,如果他不老实,你也给他找点乐子。”
对这种人尼克自然不会手软:“你去哪?”
基兰转身:“夜长梦多,我送人回去。豪斯曼家想必也等急了。”
......
凌晨的罗兹除了通宵营业的酒馆透着光亮和喧嚣,多数人家皆已进入梦乡。
富人区一栋还算气派的二层宅邸却是灯火通明。
院墙外拴着几匹好马,院内站着六七个装备精良的男人。
屋内陈设精致,亚历山大·豪斯曼焦躁不安,在壁炉前来回踱步。
“戴尔是有些...被我宠坏了,也有过几天不回家的情况...”
几天前,不成器的儿子跟亚历山大要钱,说要搞什么赛马场。
戴尔对马匹的兴趣在镇上人尽皆知,但亚历山大也了解儿子。
这不过是他三分钟热度里冒出来的又一个不靠谱的点子。
以前也没少折腾,弄过什么珍奇动物展,还投资过一个声称掌握着让男人屹立不倒药方的医生。
结果可想而知,投进去的钱全打了水漂,所以这次亚历山大拒绝了戴尔的要求。
没想到戴尔当场翻脸,父子二人大吵一架后气冲冲骑马走了,再也没回来。
“他以前没少闹脾气,在外面鬼混,或者又躺在某个女招待床上。可昨天早上,佣人从花田里发现了一个包裹,里面只装着戴尔的钱包。”
“这很反常不是吗,我的护卫们四处探查,但罗兹每日人来人往,想悄无声息找到某个人...你也了解他,你觉得他会躲在什么地方?”
妻子米歇尔在最初惊慌后,冷静提出一个可能:会不会是戴尔...自导自演,想用这种方式逼家里拿钱?
毕竟,以戴尔的性格和偶尔冒出来的小聪明,做这种荒唐事骗钱,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气头上的亚历山大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一度倾向于这个判断。
他让手下继续暗中寻找,并未对外声张,怕真的是恶作剧,到时候反而成了镇上的笑柄,让豪斯曼家颜面扫地。
当手下再次带回消息,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关于戴尔的踪迹,亚历山大渐渐觉得这事不太对劲。
假如真是戴尔的恶作剧,目的是为了钱,那他至少会派什么人,或者想办法传递消息来“拿钱”。
可到现在为止,除了钱包没有任何人前来接洽。
这又不符合戴尔以往的作风,他虽胡闹,却没这么深的城府和耐心。
要是有什么明确的线索,或者目击者的证词,人反而不会如此害怕。
越是像现在这样没着没落,悬而未决,人在煎熬中才越发坐立难安。
几个小时前,格雷家的人突然登门拜访。
名义上叙旧闲聊,但言谈间,总是有意无意地打探和戴尔有关的消息。
心烦不已又坐立难安的亚历山大,把事情大致说了出来,想看看格雷家是否有什么消息渠道。
格雷家的人听完,当即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定会动用警力帮忙找回戴尔。
亚历山大了解格雷家的办事风格。
他们在镇上掌控警力不假,可哪次出手不是为了家族利益?
况且罗兹盗匪横行,帮派滋事,本身就与格雷家人执法不力、甚至暗中勾结脱不了干系。
两大家族整天忙着明争暗斗,罗兹都快成了他们争权夺利的棋盘。
要不是戴尔的母亲,汉娜,亲手种下的美丽花田还在这里,抚慰着亚历山大对亡妻的念想,恐怕他早就带着家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站在门口听完大概的的加雷斯·布雷斯韦特并未落座。
“我们说好了要去打猎,我一定会试着把戴尔找回来交给你先生,如果这件事里有不长眼的老鼠,我会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亚历山大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放在桌上后,捏着眉心。
“你...真的愿意吗年轻人?在杰拉尔德...我是说谢谢你们为戴尔做的一切,帮我跟凯瑟琳夫人问好。”
杰拉尔德·布雷斯韦特是凯瑟琳的儿子。
也是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和女人鬼混死在木屋里的男主角。
布雷斯韦特在和格雷家闹得那么难看后,两家前后脚出现在亚历山大面前,其目的不言而喻。
送走了加雷斯,屋内屋外顿时静了下来。
亚历山大坐在沙发上双臂拄膝,正烦躁间,耳边传来米歇尔的声音。
“我们为什么不告诉他钱包里还有张字条?说不定找起人来会更有些头绪?”
她挺着显怀的肚子,手里端着洋甘菊冲泡的茶水,慢慢坐在亚历山大身边。
亚历山大抬起疲惫的眼睛,看着年轻的妻子,没有解释。
钱包里带血的字条上明晃晃写着3000。
这个数字倘若被格雷和布雷家的人知道,只怕两家以后会更加热情的找各种理由过来拜访。
这两家人亚历山大一个都不想过深接触。
亚历山大和米歇尔一时无言,只有钟摆发出嘎哒嘎哒的单调声响。
两双眼睛煎熬地盯着分针在表盘上转过一半,老管家领着守卫推开门跑了进来。
两人跑得着急,管家险些绊倒。
大门反拍在墙上,发出咣当一声响。
亚历山大和护着肚子的米歇尔被突兀动静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老管家和守卫满脑门子冷汗。
“不...不好了!”
“少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