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恰在温灼华看雪之际赶到,秋迎问了问自家主儿的意见。温灼华也想转移下注意力,于是让人把齐安请了进来。
以往通风报信都是由小允子和他接触,这还是齐安第一次被请进关雎宫。
齐安受宠若惊地跟在秋迎身后,低着脑袋垂着眼皮来到女子跟前。
“主儿,人带到了。”
秋迎说完退到了一旁,后面的齐安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立马撩起衣摆跪了下去:
“奴才见过沅昭仪,沅昭仪万福金安。”
温灼华打量了眼前这个太监片刻,随即收回视线,漫不经心道:“起来吧。”
女子略带慵懒的声线娇却不造作,齐安忍不住在心里赞叹她生了一把好嗓音。
“奴才谢沅昭仪恩典。”
他再次叩头谢恩,等起身的时候,齐安眼睛下意识抬起朝上面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当场愣在原地。
他早就知晓沅昭仪容貌不俗,也曾远远瞧见过沅昭仪,但他未曾想过近距离,女子的美貌如此震撼人心,齐安被温灼华那张面若桃花的脸迷得呼吸一顿,忘了要说什么。
秋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震惊过后,她替主子羞恼这小太监的大胆。
主儿可是皇妃!太监也算半个男人,叫他眼巴巴盯着算个什么事儿啊!
秋迎想开口提醒他,但这话说出来对主儿的声誉不好,于是她没有直言,而是选择委婉地咳嗽了两声示意齐安该回过神来。
奈何齐安太入迷,根本没注意到秋迎的咳嗽声。半晌没听见小太监说明他今日来关雎宫的意图,温灼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转头眸子轻轻一瞥,映入眼帘的是小太监望着她一副丢了魂儿的模样。
温灼华不由觉得好笑。
她心想:要是萧峘渊此时在这,指不定让人把这胆大的太监拖出去打一顿。
温灼华敛下思绪,看着齐安开口问道:“你到本宫这儿来可有什么事儿么?”
轻飘飘的嗓音砸下来,齐安骤然回神。
“奴…奴才…”他脑袋尚且处在空白的阶段,连忙低下头,语速磕磕巴巴的,“奴才有件坤和宫的事情要向沅昭仪回禀。”
“哦?”
温灼华拉长了尾音,她没多说什么,但语气里藏着兴趣,一副让他说下去的模样。
“是。”齐安缓了片刻,找回自己的理智和镇定,“皇后娘娘今日让人传话给奴才的干爹说皇宫冬日里不该存在香气。”
闻言,温灼华眸色微深。
皇宫冬日里不该存在香气?
她琢磨着皇后这话的意思,这边的齐安觑了眼陷入沉思中的女子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还请沅昭仪恕奴才无能,未能从干爹那里打探出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音落下,齐安欲叩头请罪,温灼华先他一步抬了抬手:“行了,你不必跪了,皇后的意思,本宫大概清楚了。”
齐安眨了下眼,身子顿在原地。
温灼华垂下眼睫轻笑了声。
放眼后宫还有哪个殿跟披香殿一样带了个“香”字的,更何况皇后如今的处境都是林婕妤一手促成的,她可不得恨死林婕妤。
皇后想报复回去再正常不过。
只是皇后怕是还不知道林婕妤如今腿部落了疾的惨状。
齐安要说的说完了,温灼华让他退了出去。他离开以后,秋迎围了上来开口问道:
“主儿,皇后话里的意思是想借御膳房总管的手除掉林婕妤么?”
温灼华给了秋迎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不错,咱们的秋迎总算会先动脑思考了。”
“主儿就会欺负奴婢。”秋迎被打趣小脸一红,但她没忘记正事,拧着眉头语气突然变得郑重,“皇后要动手的话,那咱们……”
不等她把话说完,温灼华语气笃定地打断她,“让婉芽停手吧。”
林婕妤敷腿的药中掺杂的有其他寒性药物,这药不仅不会让她的腿疾变好,反而会在日积月累的使用下加重她的伤势。接连半年用下去,由局部影响整个身子的亏空是必然的,再然后就是她的命。
这法子虽然见效慢,但是保险。
不过眼下不用了,这脏活累活既然皇后愿意去干,那她自然乐意收手。这样一来又不脏她的手,还能图个清净。
“是。”秋迎点了点头,“奴婢知晓了,奴婢这就去跟小允子说,让他叫婉芽停手。”
“嗯,去吧。”
温灼华看着秋迎退了出去,心思又回到漳州大雪上。漳州大雪已经酿成了不少人间惨案,那封信上写着雪不但没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如若照这样发展下去,今年这年萧峘渊和朝臣是别想过好了……
———
如温灼华所料,漳州雪灾的确棘手。
萧峘渊不仅得派发赈灾银两安排朝臣下去安置难民,还得同朝臣商量如何应对这连日不停的大雪。
他是用过午膳不久去的乾坤宫,和朝臣商议完对策,回到关雎宫的时候已是深夜。
温灼华半个时辰前就睡下了,知晓男人还会回来,她便留了一盏烛灯。
夜间寒凉,萧峘渊进入内殿时,身上还带着一身寒气,在烛他走到了软榻跟前。
温灼华睡得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一股凉飕飕的气息后睁开惺忪的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
“皇上回来了。”
她胡乱嘟囔道。
“嗯。”萧峘渊低声应了声。
接连跟大臣商讨了四五个时辰对策,他不仅感到疲惫,同样有些烦闷。原打算上手抱抱女子驱散这些负面情绪但一想到他身上还凉,便按捺住了自己的胳膊。
温灼华虽然处在迷糊状态中,但她潜意识知道男人是为了国家大事才操劳到现在。
于是,她挣扎想要坐起,睡得沙哑等我嗓音不失体贴,“臣妾伺候皇上更衣。”
“别动。”萧峘渊一只手隔着锦被按住了她的肩膀,“继续睡吧,朕自己可以。”
他只是换个衣裳,用不着再麻烦她。
温灼华闻言没再强求,低低地“哦”了声后就又闭上了眼。
时候不早了,再让宫人提热水洗漱不免会搅扰到女子睡觉,于是萧峘渊除掉衣衫,等到身子彻底变暖熄灭了亮着的那盏烛台,直接上了软榻掀开锦被的一角躺下。与此同时,他的胳膊自然而然的搂住了温灼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