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夜好眠。
一夜折腾。
第二天早上,二人骑着自行车回去,就遇到了坐着骡车回去,大包小包的王建设和郑芳。
郑芳率先看到陈逸飞两口子,赶紧遮着脸,心中默念他们看不到自己。
王建设也有些尴尬,他更不光彩。
别人来下乡当知青是留下了光荣的荣誉,他来下乡是留下了丢人的案底。
说起来,也是独一份。
特别是看见这个罪魁祸首陈逸飞,这脸颊就感觉火辣辣的疼。
不是那种害羞,是被陈逸飞打怕了。
王建设觉得,他应该是被陈逸飞打过次数最多的人了。
他闭上眼睛,满脸都是那些过往被打的痕迹,虽然住院好几次差不多都好了。
现在是生理性的害怕……
他们越害怕陈逸飞,陈逸飞越是要凑过去。
他带着媳妇骑单车过去:“哎呀,这不是郑芳同志和王建设同志吗?好久不见了。”
“最近应该是没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了,好几次没见你们了。”
陈逸飞这样一说,郑芳脸色更拉了。
“我们很忙。”
何润清看着骡车上都是那些喜庆的东西,还有花生瓜子这些,以及很多都是办酒需要的。
想起来在家里听着婆婆说过。
他们郑家是要办酒了。
“你们是准备结婚的东西吗?”何润清问道。
郑芳点了点头,十分高傲:“不然呢。我这可是嫁给真正的爱情。哪里像你们一样,多俗气。”
“就这样俩人睡在一起就结了。包办婚姻,那种老辈子举办的就是你们的。”
“建设,你教我说的那个文化词怎么用来着?”
“我们思想开化,因为爱卿走在一起,互相不离不弃,哪里在意那么多物质东西,那些什么三转一响,都是身外之物。”
“我和郑芳,我们有爱!就好像是林黛玉那种爱情。”
陈逸飞:“……妈的,怎么好意思侮辱人林黛玉?郑芳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何润清捂嘴笑,陈逸飞这说话就是很好玩,她肚子都要笑疼了。
郑芳也疑惑,捏着拳头道:“不是说清楚啊!林黛玉是谁?哪里来的野女人。”
“王建设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本来王建设还想了无数的文化字为自己找补,就是想着这些农村人不懂文化。
没想到,她郑芳更丢人。
王建设捏着拳头,气得要死:“其他的我可说不好,但是郑芳你给我闭嘴。”
“我闭嘴做什么?我们要结婚了,你还在想着别的女人。建设你是我们家救出来的,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不知道吗?”
“这一次你爸妈来结婚都要感谢我们一家子。你一辈子都欠我的。”
王建设捂脑袋,整个人烦得要命,但是没有一点办法。
最终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了。”
他有点像是提线木偶,没有力气,没有尊严,就这样被最看不起的陈逸飞,带着最美的知青坐在自行车上笑。
陈逸飞可不是什么好人,这个时候就要看热闹。
“你们家不打算给我们家发请柬了?”
郑芳现在就不服气地递过去:“你爹是大队长,我们家敢不给吗?你不请我,但是你要来。”
“我会来的,到时候你们结婚,我估计还得坐贵宾席,多少也是我撮合着在一起的。”
“至于这份子钱就不给了。我们家办酒的时候你妈来偷菜偷饭拿回去给你们吃。”
“被我看到了。”
郑芳:“……”
他们当时一家子确实是吃了,而且陈逸飞家办酒办得好,当时吃了那叫一个眼馋嘴馋。
“不给就不给,人家说你小气,和我们家可没关系。”
陈逸飞摇头:“那不会。明天就办是吧?”他看了看请柬。
“行,到时候给我准备一把椅子,你们奉茶感谢长辈和媒人的时候,我过去给你撑场子。”
陈逸飞说这话,郑芳都要气死了。
但是气能怎么办?
她现在就是担心,陈逸飞这人在村里现在声望太高了。
特别是那几天公社带着其他村的大队长和村支书,过来考察之后。
村里都要把陈逸飞夸成神仙了。
郑芳彻底破防了:“滚!陈逸飞。你带着何润清一起滚,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
“我和建设多好的未来,就是你,你把一切都变了。”
陈逸飞他把王建设和郑芳气得跺脚之后,才拉着媳妇说道:“媳妇。”
“咋样?看着小丑发神经,是不是觉得还挺好玩的。”
何润清点头:“嗯!我们已经很善良啦,陈逸飞同志,明天是不是我们也要去看热闹?”
“去啊。明天村里大家伙都在,刚好把婚礼变成动员大会,我的猪棚和菌菇处,现在知青们干不过来了,人手不够。”
“动员动员,大家伙过来就结钱。”
何润清竖起大拇指:“陈逸飞同志真厉害。”
“因为有何润清同志,才厉害。”
夫妻之间互相夸赞,这已经是夫妻双方的小把戏了。
何润清抱着他的腰侧,继续说道:“陈逸飞同志,唱歌给我听啊!”
“就是那种上次你唱的。”
“叫什么名字啊?”
“富士山下。”他笑着道,眼里都是温柔。
何润清点了点头:“是日本的那个富士山么?我记得之前我爸出差去过日本,可惜那时候我没有跟着去,后来就出不去了。”
因为她成分特殊,长大一点之后,差不多家里都十分低调,甚至出门都会被骂的程度。
“没关系啊。”陈逸飞笑着道,“反正我们现在有钱了。以后我带着我亲亲老婆去。好不好?”
“你想去哪里去哪里。不过听说,恋人去富士山下站着许愿,就能够一直在一起。”
“要么不去,要么只能和我老婆去。”
何润清听着心里暖融融的:“你就是会哄人。”
她有些不安:“那他们要你代表着县里去弄招商引资,是不是就相当于你在招商引资部门,有岗位了啊?”
“是啊。”陈逸飞点头,不知道媳妇问这么细做什么。
何润清有些担心,她一般有什么都放在脸上。
“怎么了?”陈逸飞问道,“你不希望我做吗?”
“没有,没有……”何润清低垂着眼睑,“我想起来,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成分不好,我嫁给你,影响你的这些发展前途。”
“政审的时候,因为我的成分不好,所以你……所以你可能做不成了……”
她有些啜泣,还带着哭腔。
“那会儿我嫁给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只是我以为,你不会走这条路。”
“我是不是要成为你的拖累了……”
何润清想了想:“要不我们离婚吧。我就希望,你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媳妇,这可使不得。”陈逸飞很严肃。
“我绝对不同意离婚,更不允许你把离婚这事情挂在嘴边。我们不会离的。”
“再说了,我的这些东西,都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来的。你没偷没抢,是社会主义好公民,你没有错,怎么会影响到我?”
“我又不是要当大官亦或是做什么厉害的,我主要就是经商,经商就不可能涉及这么多。现在这个肯定是影响不了的。”
“你放心。媳妇。”
陈逸飞这样说了之后,何润清才稍微相信了一点,而后小心翼翼的问道:“真哒?”
“但是之前,我下乡的时候,很多人说,我这样的很难嫁出去,普通人家也会受到影响的。”
现在是有点印象,但是陈逸飞知道,过几年就彻底影响不了了。
况且一个大男人还要媳妇牺牲自己保全?
这算什么男人。
“放心吧,能有什么大事。只要我在,天塌不了,咱们的孩子也不会影响,别人说你成分不好,你就骂回去。”
“打不过的喊我,我来。”
“保护我的女人,志在必得。”
一听这样,何润清总算是放心了。
她其实一直都以为,她的身份是天大的事情,因为一直被嘲笑看不起,有钱也成为别人眼里的耻辱,因为不是劳动阶级。
嫁给陈逸飞之后,他们家从来都没有瞧不起她。也没有说什么,一直都很好很好的对何润清。
所以她感觉,自己真的很幸福。
她擦干眼泪,本来就不是一个扫兴的人,现在夕阳落下来,俩人的衣服上都带上了红印子。
何润清对着远处的落霞大喊:“远处的富士山!”
“陈逸飞会保护好我的。”
“以前的何润清,你不要担心了!你遇见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陈逸飞一直都有感觉到,媳妇在自己面前,有一种自卑,无形之中束缚着她,让她很多时候都是沉默的。
那个时候不以为然,以为就是性格比较内向。
现在才知道,资本家小姐的身份,就是最大的束缚。
她那会儿年纪小,前些年她父母应该是遭受到了很多非人的待遇。
这些都是敏感的东西,陈逸飞自己知道就好了。
也不好解释太多。
何润清总的来说,也算是幸运的。
知道是这个原因,老丈人他们没来,陈逸飞就想着,要带什么礼物,才能送到人心坎上呢?
到时候去深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回家之后,在自己家门口,汪梅已经等在那里了。
“清清!”
“你们家陈逸飞看见赵二栓那个混蛋了吗?”
陈逸飞:“……”
“没有。”
“我去,我没看见他,你们昨晚没回来,那几个狗腿子肯定要来找陈逸飞,我在这里等。”
陈逸飞:“随你。”
说着要拉何润清进去。
这个时候赵二栓老远就喊道:“飞哥!飞哥你可算回来了。”
“我和你说汪梅都找我一天了,我躲起来了……”
说完才看到汪梅,
想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谁啊?”
赵二栓换上了陈逸飞这种款式的衬衫,之后又把头发修剪了一下,脸上也用香皂洗了的,都是从陈逸飞这里学的经验。
这会儿把自己捯饬干净了。
主要是上次汪梅说他的话,让他觉得有点心酸。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都不在意的,这会儿就都去弄了。
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的。
何润清也有些惊讶:“栓子这样看的话,确实是要清爽多了啊。”
赵二栓大喊:“我,我就是想要确定一下,确定你是不是那个特别的啊!我想看你再摸我一次,我死不死?”
汪梅拼命地追,还从后背抽出来一根鸡毛掸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
“赵二栓,老子整死你。”
“散播什么谣言,你喜欢我?”
“你踏马还想要和我结婚?我黄花大闺女,我还要嫁人啊。”
“……”
“我错了。”赵二栓气喘吁吁,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眼里都是难受,确实,这个时候没有任何力气了。
“我那些话再也不说了,我不娶你,我不敢……以后咱们是好兄弟,像飞哥那样的革命友情,好不好?”
“汪梅同志。”
汪梅撸起袖子:“谁他妈要和你兄弟情,你现在这样子又不像女人。”
“换了一身皮,我就不认识你了?”
何润清看得大为震撼。
一直都知道小梅彪悍,没想到可以彪悍到这个地步。棒哦(??????)??
赵二栓看着汪梅怎样都不行。
也赶紧站起来,距离远点才敢说:“那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要娶你。”
“我说我的,我以后就躲着你。你就没办法拒绝。”
“我不表白,不给你机会!”
还蛮傲慢的。
这样说,更是把汪梅气得直接丢手里的鸡毛掸子。
把人擒猪一样擒着。
“闭嘴!”
“有什么事情给我说清楚,别整得就像是缩头乌龟一样。”
何润清也过来:“是呀是呀,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看看是不是意外啊?不是栓子要看看,你摸他会不会身体异常吗?”
陈逸飞之前说要进去,现在也留下来吃瓜了。
这玩意儿,爱看,多看!
不过,媳妇这样,是在这里添如乱。越乱越好看。
陈逸飞也打算适时的插一脚。
汪梅端详地看着他:“那你站好,老娘摸你来了。”
栓子站直,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