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也确实没有想到。
在他的认知里,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理智的人都应该懂得审时度势。
他刚刚才用最直接的方式展示了彼此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但,他低估了某些被洗脑的狂热,以及人类在绝境中所能迸发出的、不计后果的疯狂。
“噗嗤——”
一声轻微的、利刃切入肉体的声音,在这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那柄锋利的战术匕首的尖端,竟然……真的刺破了路明非脖颈处的皮肤,浅浅地没入了进去!
一丝殷红的血珠,顺着冰冷的刀锋边缘,缓缓地渗了出来。
路明非的身体猛地一顿。
他缓缓地、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低下头,看向自己脖颈的位置。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金属的冰冷触感,以及皮肤被划破时传来的、微弱的刺痛感。
他伸出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那道浅浅的伤口,指尖沾染上了一抹鲜红。
流血了。
他竟然……流血了?
虽然那伤口浅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以他“皇”级血统的恐怖恢复力。
几乎是在血液渗出的下一秒,伤口处的肌肉纤维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
眨眼间便恢复如初,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但这短暂的过程,这确确实实被划破皮肤、见到鲜血的事实,让路明非感到了一种荒谬的、被严重冒犯的震怒。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依旧保持着突刺姿势、因为用力过猛和剧痛而面容扭曲、正剧烈喘息着、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一丝难以置信(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能成功刺入)的战斗成员。
路明非的眼神,从最初的错愕,迅速转化为一种深沉的、带着怜悯与冰冷的无奈。
他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充满了某种宿命般的感慨:“明明可以活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判。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死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路明非动了。
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甚至有些随意。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握成了拳头。
然后,对着那名因为偷袭“得手”而陷入短暂茫然和巨大恐惧的战斗成员的头颅,看似轻飘飘地……挥了出去。
没有狂暴的能量波动,没有刺耳的破空声。
但就在那拳头触及对方头颅的刹那——“嘭!!!!!”
一声沉闷得如同熟透西瓜从高处坠地般的爆响,轰然炸开!
那名战斗成员的头颅,连同他头上的战术头盔,在这一拳之下,如同被万吨水压机正面碾压,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瞬间……爆裂开来!
红的、白的、骨的碎片、脑的组织……混合在一起,如同被砸烂的番茄,猛地向四周迸溅、泼洒!
无头的尸体在原地僵直了一瞬,然后软软地向后倒去,重重地砸在已经布满血污的地面上,溅起一圈细小的血花。
路明非缓缓收回拳头,拳面上纤尘不染,甚至连一丝血渍都没有沾上。
他周身那无形的气流,早已将所有的污秽隔绝在外。
他看也没看那具无头的尸体,目光再次投向走廊深处,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人,敢阻挡他的去路。
接下来是无情的屠杀,两人如同狼冲进羊群中一样开始了一场杀戮。
走廊内的死寂,被浓重的血腥味和濒死的呻吟所取代。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残缺不全的尸体,墙壁和天花板溅满了红白混杂的污秽,如同抽象派画家用生命绘就的残酷杰作。
路明非站在血泊中央,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场单方面的屠杀与他无关。
他风衣的下摆依旧干净如新,周身环绕的无形气流将所有污秽隔绝在外。
那名最初发动偷袭、此刻已失去头颅的小队长,用他卑劣而徒劳的攻击,证明了言语警告的无效,也彻底点燃了路明非心中那压抑的、因母亲失踪而沸腾的焦躁与杀意。
罗纳德·唐甩了甩手上沾染的些许血沫,看着自己风衣袖口上不可避免溅上的几点暗红,眉头嫌弃地皱起,低声抱怨:“真是脏死了……非得脏了老子的手。”
他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一缕缕幽蓝色的、温度极高的火焰凭空浮现,如同拥有灵性般缠绕上他的手臂和风衣沾染血迹的地方。
火焰跳跃着,将那些血污瞬间气化,烧灼得无影无踪,却连风衣的纤维都没有损伤分毫,展现出他对火焰精妙绝伦的控制力。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任何交流,默契地迈开脚步,踏过满地的断肢残骸,向着走廊的出口走去。
靴底踩在粘稠的血浆上,发出令人不适的“噗嗤”声。
然而,当他们刚刚踏出走廊门口,眼前的景象瞬间变换!
这里不再是被限制的通道,而是一个极其开阔、挑高惊人的大型仓储区!
原本应该堆积如山的物资箱和货架被清空,留下大片大片的空白地带,仿佛一个为某种仪式或战斗特意准备的角斗场。
而在这片“角斗场”的四周,阴影中,掩体后,甚至二层的钢铁廊桥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更多的人影和……更加致命的武器!
数辆涂着极地迷彩的主战坦克,如同匍匐的钢铁巨兽,粗长的炮管已经调整好了角度,黑洞洞的炮口森然对准了他们两人!
更多的士兵,穿着与之前走廊里那些精锐类似的厚重防护,手持各种重型枪械、火箭筒、甚至是造型奇特的能量武器,组成了层层叠叠、交叉火力覆盖的死亡防线!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金属和一种名为“死战”的决绝气息。
“看来……”路明非的目光冰冷地扫过这堪称一个小型军团的阵仗,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他准备得很全面啊。
是下定决心……要把我们留在这里了。”
罗纳德·唐也收起了之前的些许玩世不恭,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嘿然一笑:
“阵仗不小,就是不知道经不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