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枳自是瞧见了她面上的不喜与不耐,但还是迈步走进了屋子。
自打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许南鸢便对他爱搭不理,更不会主动向他问安行礼,所以她只是坐在那看着他,漂亮的水眸里满是警惕。
萧北枳倒也没指望她能对自己和颜悦色,他旁若无人地寻了个位置坐下,随后朝许南鸢问道:“你认识无名?”
他虽是在问,语气中却多了些许笃定。
许南鸢朝门外望了一眼,不见冷香的身影,她去寻无名的时候身边唯有她和珠儿跟着,想是她说的无疑了,她挑眉道:“是又如何?”
见她承认,萧北枳心中的那份猜想愈发得到了验证,他轻轻地敲击着桌面,骨子里透着几分疏慢,他继续说道:“无名自被皇兄迎接入朝后,明面上瞧着像是个心怀天下、普渡众生的得道高僧,凡尘种种皆如落花流水,概是入不了他的眼,可本王却从这张佛子的面皮下看到了他极具钻营的一面,他暗中结党营私,屡次同我镇北王府作对,仅一年的时间,他便断了我三根羽翼,你道这是为何?”
萧北枳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南鸢,等着她的回答。
许南鸢听的心惊,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在她的印象里,无名就如春风和煦般暖人,怎会像萧北枳说的那样戾气横生?
即便无名当真如此,也定是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这才惹得无名要这样针对他。
许南鸢压根就没把无名针对萧北枳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想,她朝萧北枳翻了个白眼,嗤道:“能为着什么?大抵是王爷坏事做多了,遭了报应。若是你的那几个羽翼没做什么违背律法的事情,以你的权势如何能叫无名得逞?王爷万事还是该从自身找原因,莫要一出事了就想着别人的问题,所谓精行俭德,便是如此。”
萧北枳本想从许南鸢这里问出点什么,顺便叫她知道无名的为人,却不想她竟如此迟钝,不仅袒护起了对方,还把自己怼了一顿。
没人被贴脸怼了一顿,还能有什么好脸色的,他一张脸迅速黑沉下来,大有风雨欲来的态势。
尽管萧北枳不满许南鸢呛死人的回话,但有一点她说的没错,那三人的确是因为行为不检,落了错处,叫人抓住了把柄,这才有了无名发挥的空间。
许南鸢见他几欲发作,下意识离他远了些,她气死人不偿命道:“莫要这样看着我,是王爷自己非要过来找不自在,我说的又没错。”
萧北枳看着她有些怂又嘴硬的样子,冷哼了一声,警告道:“无名并非善类,往后离他远些。”
许南鸢闻言却道:“相比起无名,我觉得我更应该离王爷远些,如此方能活得更久些。”
许南鸢气人本事见长,三两句话便将萧北枳气得火冒三丈,最后萧北枳黑着脸拂袖而去。
珠儿瞧着大步离开的男人,心肝儿颤了又颤,她道:“小姐这样会不会太过了?万一将他惹恼了,岂会有小姐好果子吃?”
“无碍,他若想做些什么,只怕早就做了,如何还会忍到现在?”许南鸢有恃无恐道,“你去收拾下床铺早些歇息吧。”
珠儿应声,自去了。
萧北枳头天晚上被许南鸢气了一回,第二天准备进城时又被她气了一回,是以他进城时的脸色格外不好看,活像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似的。
反观许南鸢则是一脸畅意,她边打马前行,边与林青鱼说着什么,全然不顾萧北枳黑沉着一张脸。
要说这事的起因,还是因许南鸢决定骑马进城引起的。
萧北枳不愿许南鸢再抛头露面,是以想叫她乘坐马车进城,可许南鸢偏不如他愿,非要骑马回去!
萧北枳存着什么心思,许南鸢可是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想悄无声息地将她带进城,再给她弄个什么将军府义女的名头,然后好将她接进镇北王府,叫她成为他名义上的侧妃。
可许南鸢还活得好好的,她岂会愿意以这样一个身份活着?
她不管萧北枳说什么,全当他是王八念经,兀自爬上了马鞍,一夹着马腹走了,走之前还撂下一句话,她说:“王爷当初既能叫天下人知道‘我’死了,那么现在也定能有办法叫‘我’复活,不过别指望我会以旁的身份活着,除非你再将我埋上第二遍,如此正好省了你的事了,再不用去兑现你那亡妻的什么狗屁遗言了。”
许南鸢说这话时面带讥讽,甚至就连鲜少提及的宋平月也被她搬了出来讽刺了一通。
林青鱼这个小跟班见她率先跑了,立刻上马紧随其后。
看着一溜烟往前跑了的许南鸢和林青鱼,竹风看了看沉了脸的自家王爷,问道:“王爷可要将侧妃的马唤回来?”
不得不说,宋平月的那句遗言在萧北枳心中占了相当重的分量,饶是许南鸢对她如此不敬,饶是她如此出言讥讽,萧北枳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沉声道:“不必,叫两个人跟上她,莫叫她跑了就成,吩咐下去即刻进城。”
进城之后,许南鸢刻意摘掉了帷帽,将满头华发与那张比之三年前愈发美丽的小脸露了出来。
为了叫人瞧清楚些,她还特意放慢了速度。此举意在告诉世人,她没死,她回来了。
许南鸢并没有随萧北枳回镇北王府,而是半途突然调转马头,执意往将军府去了。
萧北枳安排的两名亲卫虽没阻拦,但却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行至将军府门口,许南鸢利落翻身下马,将马缰丢给其中一名亲卫,挑眉说道:“多谢二位护送我回来,劳烦二位给你们主子带个话,请他将我的两个小丫鬟安全无虞地送回来。”
说完,她对还骑在白龙驹上打量着将军府的林青鱼说道:“还不赶紧下来?”
“哦!来了!”林青鱼这才反应过来。
萧北枳的两名亲卫牵着马面面相觑,不知是跟进去的好,还是自去回话。
犹豫了片刻,二人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