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张叔夜书信的周边府县官员都在就此事热烈议论。
而官员们的议论结果,无不觉得张文远完蛋了。
一个小小山寨,若是被断了商路,无布无粮,怎能长久支持?
最终张文远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是放弃梁山根据地流落江湖,要么就是向张叔夜投降。
这回可是要被张叔夜狠狠拿捏了!
张文远正好好地在梁山上指导工农业发展。
突然就收到了张伯奋寄来的书信。
看了一眼信封上所写,张文远好奇地问道:“你们家少爷怎么跑到须城去了?”
张伯奋手下的小厮也是在行伍中成长起来的,自带一股官军的倨傲,昂首挺胸地说道:“奉我家老爷之命,此次四府联手,要死守梁山下山之路。”
“我家少爷自领兵一千,驻守须城。”
“我家少爷说了,若是将军早识天威,便立刻向张知府投降,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将军不识时务,接下来两个月,梁山的几条山道全都会被阻断,一粒米、一颗盐都不会从梁山经过。”
张文远微微皱眉,打开书信瞟了一眼。
张伯奋果然是一派年轻人的口吻,在信中大大地吓唬了他一番。
“至于吗?这张叔夜还真是把我当成典型来抓了。”
张文远心中有些无奈。
他在梁山虽然是土匪,但真没有骚扰地方。
而且还给周围的官府奉献了不少财税。
甚至把周围的一些土匪势力都用练兵的方式给清剿了。
张叔夜如果不来惹他,两边完全可以相安无事。
但既然张叔夜非要把梁山给缴了,张文远也不介意让他碰上一鼻子灰。
半天之后,身在须城的张伯奋拿着张文远随手写的书信,满脸不悦:“什么叫我爱守须城便慢慢守?”
“他还以为自己真能够从这封锁之下逃出生天。”
“好,那咱们就走着瞧!”
张伯奋气冲冲地就去练兵了。
满心想着一定要将这张文远的嚣张气焰给打下去。
“且看他无衣无食的时候,还有没有这般的底气说话!”
张伯奋原以为封锁梁山,总要十天半个月之后才能有效果。
然而仅仅两天,便有客商走门路找到了张伯奋。
“什么叫求我放行?”
张伯奋眉头紧皱,看着眼前这个朴实模样的商人,不禁教训道:“这张文远盘踞梁山,乃是我大宋心腹之患。”
“如今我爹爹要征讨他,你们究竟能得多大好处,还顶风作案,偏要和他做生意?”
“你可知道,给张文远送补给乃是资敌的行为,难道你等的忠义之心都被狗吃了吗?”
那商人被骂得脸色尴尬。
半晌之后才用一口须城口音说道:“张公子,我们实在不是给张文远送粮食,是要找张文远买粮食的。”
张伯奋一愣,就听那商人小声解释道:“而今正是缴纳夏粮之时。”
“每年朝廷征收夏粮时,总有些小户人家因粮食缺收,补不上税额,只能出钱购粮。”
“所以在夏粮征收之后,粮价总要微涨一波。”
“此时若有人能够给百姓卖粮,非但可以大获其利,而且还能够使得市场粮食充足,让粮价涨得慢一些,减少百姓压力。”
“往年咱们郓州地界,在这时节谁会来卖粮?这生意只是说得,做不得。”
“而今年梁山上的张文远放出消息说他有夏粮可卖,我们都已定下了契约,定下便是这几日交割。”
“而今粮食还没运下来,朝廷却把路拦了,我们付了定钱,却拿不到粮。”
这商人也是受了郓州中许多与张文远做着粮食贸易的商人嘱托,专门来求情的,诉苦道:
“听说朝廷要封锁梁山几个月,可几个月之后,朝廷征粮的时间也过去了,粮价又要降。那时就算张文远再与我们交割粮食,我们也要亏死了。”
那商人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双腿一软跪倒下去:“还请张公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梁山的粮车下山,救救我们郓州商民吧!”
“梁山不求你们运粮,反而往外发卖?”
张伯奋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听到了天方夜谭:“这怎么可能?”
“梁山小小寨子养了十万多男女,张文远就算抢了高唐州和曾头市,得了他们的库存粮,有这么多人口,还不是赶快囤积起来,以免山上出现粮荒,怎可能还大规模地往外卖?”
那商人见张伯奋不信,赌咒发誓,又从怀中掏出一大叠合同,尽都是郓州许多小粮户跟张文远签的。
这些人许多都只是商业之间稍有实力的商户,往常也做些代收粮米、纳税的活计,并不是有实力大量经营这一桩生意的。
如果朝廷没有封锁商道的话,他们也只是挣些小钱,可现在一亏下去就是血本无归了。
那商人脸色凄苦,张伯奋却满脸的难以相信。
只觉得这商人是在糊弄人,肯定是瞒着朝廷要给张文远送粮食。
“快些走了,莫要让我再知道你等为张文远说话!”
他把人呵斥出去,心中也有些疑惑,干脆到关卡之上去近距离监视梁山情况。
一天之后,就见梁山方面走来一队商人,张伯奋眉头微皱,立刻呵斥拿人。
这商队明显是之前在梁山上收货,没收到外间的消息,看见一大群官兵从关卡上下来时,商队随从一声喊,全都吓跑了。
押货的东主急得大叫,想要叫人回来,没个人理他,想要跟着逃跑又舍不得一车车的货物。
很快就被官兵踢倒拿住。
张伯奋直接来到那货车前,打开仔细一看,就见车上果是一袋一袋装满的粮包。
他眉头紧皱,命令把那商人拖上来,问道:“这粮食是从哪来的?”
商人颤颤巍巍地说:“是……是从独龙岗上运来的。”
张伯奋自然知道独龙岗和梁山就是一家,独龙岗能卖粮,梁山肯定也不缺粮。
越发眉头紧皱:“独龙岗上哪来这么多粮食?你为何要与那些恶贼做贸易?”
那商人吓得双腿发软,连忙解释道:“小的也是猪油蒙了心。”
“听说梁山上荞麦丰收,贱价往外卖粮。”
“正是夏税时节,粮价高企,小人就想着挣个跑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