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牧房中,李由满怀期待地看着嬴牧:\"太子,觉得如何?\"
嬴牧点点头:\"除了略显粗糙、稍厚外,其他方面已接近完美。\"
\"李由,我想了想,可能是你用的竹子浸泡得不够充分,所以还有点粗糙...\"
\"这样!\"
赢牧站起说道:“把竹子多浸泡几天,再用舂捣碎,这样造出的纸会更佳。”
“记住了!”
李由接过纸匆匆离去。
这一幕恰被门外的李斯目睹,顿时气得身体晃动。
日过正午,赢牧与石兰简单用餐后便开始规划官学事宜。
从学院制度到考核标准,皆需详尽筹备。
申时,樊哙急急忙忙闯入。
“太子,煤城运粮队已至咸阳!”
“哦?”
听闻此言,赢牧立即搁下布锦和毛笔。
“有多少红薯?”
樊哙摇头道:“不知,车队庞大,不见头尾。”
“去看看!”
赢牧欲起身,石兰走近提醒。
“石兰姑娘,正好带你见识件好事。”赢牧牵起她的手。
石兰虽略显羞涩,却未抗拒,随他上了马车。
樊哙跃上车前驾马奔向城外。
北门处,少府赢灸正率兵清点红薯重量,越数越惊。
起初他认为赢牧派十万人大费周章有些夸张,此刻却大为震撼。
“现共计几何?”赢灸拭汗,紧张询问身旁主簿。
“大人,已达三万石。”
“三万石……”赢灸对身边士卒吩咐,“速派人清理另一处仓库!”
“遵命!”
士卒疾步离开。
“太子,您真令我刮目相看。”赢灸既喜且颤。
“如今可知本宫所言非虚?”赢牧声至身后。
“参见太子!”众兵齐齐跪拜。
赢灸亦忙转身行礼:“参见太子。”
“免礼。”赢牧携石兰走近,眺望远方车队问道,“尚余多少未清点?”
赢灸笑道:“约三万石。”
点头示意,赢牧转身道:“若仓储不足,可用红薯配粮作为官员俸禄,量等即可。”
“此法甚妙!”
嬴灸听后,精神一振。
“少府且莫过喜,待到夏季,南阳与颍川千顷红薯成熟之时……”
嬴灸的表情顿时僵住。
传闻煤城仅种三千亩红薯便收获颇丰,那南阳与颍川千顷……
“殿下,此事还需殿下指点。”
嬴灸心中忐忑。身为少府,他从未想过粮食过多会成负担。
眼下人手、仓廪皆不足,若这批红薯无法妥善处理,全数腐坏,他的职位恐怕难保。
“可有良策?”
嬴牧沉思片刻。
“趁红薯尚少,命少府将其制成红薯干,晾晒封存,既省仓储,又耐久存。”
“红薯干?”嬴灸满心疑惑。
红薯本身见所未见,更别说红薯干了。
“切片晾晒即可。”
嬴灸恍然大悟,连连称是,随即追问:“下一茬该如何?”
“简单!红薯干磨粉或制粉丝皆可,否则挖窖储藏。”
嬴牧笑答。
他能列举红薯用途百种,但受限于技术,只能暂且搁置。
“还有一法,实在不行,便入市售卖换钱,岂不易存?”
嬴牧补充道。
“多谢殿下指点!”
嬴灸恭敬一拜。
“少府回去后送一车至本宫即可。”
嬴牧笑道。
“殿下,两车如何?”嬴灸试探性问。
嬴牧瞪他一眼:“那么多,吃得完?”
嬴灸尴尬一笑。
夜渐深。
太子府厨房里,嬴牧正专心烹饪。
厨子与几名侍从站在旁边,几次欲上前帮忙,却因畏惧而止步。
“殿下,小心火候。”厨子不时提醒,生怕嬴牧受伤,他担不起责任。
一旁的石兰目不转睛地盯着嬴牧。
他难以置信,堂堂秦太子竟在厨房劳作。
若传扬出去……
“成了!”
嬴牧拍拍手,满意端详几盘菜肴:
煮红薯、红薯泥、红薯条、红薯片、红薯粥……
今日算是一场红薯盛宴。
石兰姑娘,请尝尝这个。”赢牧满心欢喜地招呼道。
尽管他尚未觉醒厨师技能,但前世作为美食爱好者的他,制作简单的食物并不困难。
“嗯?”
石兰略显惊讶。
“来吧,这是我专为你做的,试试看。”见石兰稍显拘谨,赢牧再次邀请。
专门为我做的??
石兰心中一热,随之涌起浓浓甜蜜。
堂堂秦国太子竟放下身份,亲手为她烹制食物!
感动得热泪盈眶。
石兰满怀感激地走到赢牧身旁。
“这是薯条,把红薯切片、切条后油炸,外脆内软,香甜可口。”赢牧说着,将一根薯条送到石兰嘴边。
身后,厨子与仆人们见此情景,纷纷掩嘴偷笑转身离开。
石兰含羞张嘴,接下了赢牧递来的食物。
入口的薯条果然如他说的一般,外酥里嫩,香气四溢。
“味道如何?”
“很好吃……”
“再尝尝红薯粥。”赢牧继续说道。
深夜,两人从厨房走出,在太子府后院散步。
石兰面带笑容,紧跟在赢牧身后,思绪飘远。
赢牧仰望明月。
千年前与千年后,这轮明月或许并无差异。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忽然想起这句诗,他不禁脱口而出。
“殿下,何为婵娟?”石兰靠近低声问。
听罢,赢牧淡然一笑,“太阴谓月,月即婵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石兰反复品味,忽觉感伤。
她虽非才女,却也懂得这诗句中蕴含的相思之意。
难道殿下已有心仪的女子?
想到这里,石兰渐渐放缓步伐,与赢牧拉开距离。
此刻她心乱如麻。
临行前,巴寡妇清曾叮嘱她伺候好太子,因殿下或对她有意。
若能得太子垂青,将来她或许会成为太子妃,甚至大秦皇后。那时的石兰心中满是抗拒。她有明确的择偶标准,不愿沦为依附权势的工具。然而近来与嬴牧相处,知晓他的事迹后,石兰察觉到自己理想中的形象仿佛已在嬴牧身上体现。加之今晚嬴牧身为太子亲自为她烹制佳肴,更让她内心触动。
可现在……
“石兰姑娘,你为何停下?”嬴牧察觉她的脚步滞缓,疑惑地问。
“没……没事,太子,妾先行告退。”石兰说完,匆匆离去。
嬴牧愣住,心中满是不解:“生气了吗?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看着石兰的身影消失在太子府的后花园里,嬴牧一脸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唉,女人心思难测……”摇了摇头,他不再多想,径直返回房中。
推开房门,屋内已有客人等候。
“参见太子。”来者是章邯。
“人带来了?”嬴牧淡然问道。
“在后院。”
“带我去看看。”说罢,嬴牧再度走出房门。
“桌上的竹简带上。”
“是!”章邯拿起竹简,紧跟嬴牧而去。
后院。
几名身着黑衣、戴着黑色面具的黑冰台成员守在一间房前。
嬴牧抵达,所有黑冰台成员齐齐行礼:“参见太子!”
嬴牧点头示意:“开门。”
两名黑冰台成员急忙打开房门。
嬴牧步入房间,章邯随后跟进。
室内,张良与沧海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听见脚步声,两人睁开眼。
“张先生?”嬴牧望着其中一位脸色略显憔悴的男子,开口说道。
张良未作回应,只是冷眼望向别处。
嬴牧微微一笑。
“解开他们的束缚。”
章邯听令,犹豫道:“太子,此二人武功不容小觑……”
“不妨事,解开便是。”
嬴牧负手而立,语气平静。
“诺!”
遵照嬴牧吩咐,章邯为二人松绑。
恢复自由,魁梧的沧海目光投向张良,似在询问是否有所行动。
而张良则紧紧注视着嬴牧。
他满心疑惑,眼前这位正值弱冠的年轻人究竟是如何凭借一己之力,击败背靠多方势力的扶苏与胡亥,成功登上秦 ** 储之位的?
“太子准备怎么处置我们二人?”
片刻后,张良缓缓开口。
他并未打算亲自出手。尽管嬴牧看似年轻,但其气质沉稳,身旁还有章邯,屋外更有几名戴着黑面罩的武者。这些人的身手,张良早已领教过。
“处置?”
嬴牧饶有兴致地瞥了张良一眼:“先生以为我会如何处置你们?”
张良思索片刻道:“依秦律,怕是难逃腰斩或车裂的命运。不过,在下认为太子不会取我二人性命。”
话音刚落,张良便直视嬴牧,脸上自信显露无疑。
嬴牧轻笑。
这位张良果然名不虚传,汉初三杰之一,无论是智谋还是心性,都堪称难得的人才。
“先生恐怕猜错了。”嬴牧笑容渐敛,语气转冷。
“章邯,将此二人埋了。”
“诺!”
章邯虽不解嬴牧为何舍近求远,非要将二人送往咸阳处决,却毫不犹豫地遵从命令。当即上前欲带二人离开。
“等等!”
“放开我!”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一旁,沧海见嬴牧动了真格,顿时惊恐地大声呼喊,甚至试图反抗。然而,章邯的剑已架在他的颈间,令他不敢妄动。
“张良!”
沧海喊了一声,又抱怨道:“早知如此,不如乖乖待在淮阴铸剑好了!”
“呜呜……”
说到此处,沧海竟抽泣起来。
嬴牧颇感意外。平日里威猛如斯的壮汉,此刻竟像个孩子般被吓得泪流满面。
“你怕死?”
走近沧海,嬴牧笑着问道。
“怕!谁不怕死!”
嬴牧戏谑一笑:“那我放了你?”
“真的?”听闻嬴牧要放自己一条生路,沧海激动地追问。
可剑锋已划破他的肌肤,使他不敢轻举妄动。
“你觉得呢?”
“刺杀当今天子,此罪……”
嬴牧刻意拖长了语调。
“太子,这般戏耍于人,似有不妥吧?”
一旁的张良实在看不下去,出言制止。
嬴牧闻言,缓步走到张良面前道:“久闻张先生乃儒家贤士,嬴牧有几个疑问,还请先生赐教。”
张良听后,平静答道:\"太子请讲。\"
嬴牧开口问:\"张先生,何谓天下?\"
张良未加思索便答:\"圣人无外,天地无外。天下是一家,四海皆兄弟。\"
\"若天下是一家,四海皆兄弟,先生欲谋害当今天子,岂不是要伤及手足?\"嬴牧含笑问道。
张良一时语塞。
\"再问张先生,何为君子?何为小人?\"
嬴牧话音刚落,又抛出第二问。
张良略作沉吟,答:\"君子成人之美,小人成人之恶。\"
\"当今天子一统六国,终结数百载战乱,使万民免遭兵戈之祸,这难道不是君子所为?\"
\"而先生此举只为个人恩怨,欲置天子于死地,致使江山动荡,黎民流离,这难道符合天下百姓心愿?\"
\"先生此举,成恶而非小人?\"
张良面露苍白,似欲辩解,却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