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内,
橘红色的微弱火苗晃动,更是让昏暗的牢狱阴冷几分,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潮湿腐臭味,除了若隐若闻的哀嚎声,便是一片死寂。
在中央的十字架上,铁链紧紧绑住一个男人,浑身遍体鳞伤,新鲜的血液浸湿囚衣,十根手指鲜血淋漓,指甲被强行拔了下来,男人的身体剧烈的抽搐着,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
面前的人将各种各样的刑具用在男人身上。
霍景衡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欣赏着眼前的惨烈情形,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对男人的惨状无动于衷,霍景衡大发慈悲的挥手让人停下。
“朕只是个旁观者,无论你说不说朕都不受影响。”
“只要将所有有嫌疑的人都解决了,自然就不存在失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沈君屹坐在另一边,一双大长腿随意的伸展,此刻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声。
尽管表面上好整以暇抬眸看着,实际上内心没太大的波动,他也不是圣母,他们既然想要杀人就要做好被杀的可能,无不无辜他自有决断。
让他来的话其实一管吐真剂就能解决,没想到霍景衡提前一步让人审讯。
反正他对审讯也不感兴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旁边明显在玩的霍景衡,沈君屹用力扯了扯霍景衡的发丝。
“快点。”沈君屹拖着懒散的语调命令霍景衡。
他可没空陪霍景衡在这里浪费时间,就算将牢狱中的味道隔绝开,沈君屹还是有种被包裹在臭味中的感觉。
“嘶。”突然被沈君屹用力扯发丝的霍景衡没有防备的嘶了声,然后耳边响起沈君屹低沉似威胁的话,带着浓浓的不耐。
霍景衡以旁人无法注意到的幅度点了点头回应沈君屹。
其他人听到霍景衡发出的声音,赶忙噤若寒蝉的停下手上的事,垂下头静静等待霍景衡的吩咐,不敢多看。
若真有人胆子大敢朝霍景衡瞥一眼便会失去那一双眼睛。
“明天朕要知道结果。”说完霍景衡抬步往外走,刚刚暴虐嗜血的感觉消失,恢复平静后扑面而来的就是浓郁的恶臭。
霍景衡眉头微微蹙起,闻到空气中的气味瞬间待不住快步走着,回到御书房,立马跟沈君屹认错。
“洗干净再站到这。”
语罢沈君屹从霍景衡身边经过,不疾不徐的走到桌案前。
沈君屹直接将桌案上的奏折随意的挥到地上,顺理成章的坐在上面,顺便换了身白色的衣袍。
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灵活的转动着干净洁白的毛笔,跟白皙修长的手指相互映衬。
霍景衡完全不在意沈君屹命令的口吻,他也觉得浑身有淡淡的味道,赶紧让人准备沐浴,熏到君屹他就彻底凉了。
踢了踢地上碍事的奏折。
霍景衡从浴桶里起身,谁曾想膝盖被撞到忽然一麻,一时站立不稳重新栽向浴桶,溅起大片水花。
很快听到动静的暗卫跟近卫军怕霍景衡出事,即将破门而入冲进来的时候。
“滚!”霍景衡冷呵一声,
就一个字却带着极重的威严,将外面的震慑住,不敢往前踏进一步。
虽然很担心陛下的安危,但没人敢抗旨,只好远远退开,守在御书房不远处。
沈君屹踏进,看见湿漉漉一片狼藉,还有在浴桶里稍显狼狈的霍景衡。
伸手将霍景衡捞起来,瞅了瞅霍景衡,摇摇头“霍景衡,沐浴都能弄出这么大动静,挺有能耐的。”
一丝不挂的霍景衡眼神复杂的变了变,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成这样,脸都在君屹面前丢尽了。
沈君屹把霍景衡放在床榻上,扔给霍景衡一条帕子,倚靠在座椅上,双腿交叠的搭在桌案上,手里放着一本未翻开的书籍。
霍景衡一抬头就看见沈君屹真正能勾魂夺魄让人不自觉掉入深渊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君屹…意外…我准备许多的新奇玩意,马上拿给君屹。”霍景衡十分生硬的转移话题。
沈君屹掀起眼帘淡淡瞥了眼霍景衡,随即移开视线,翻开手里的书籍看起来。
突然觉得,洛宸漫画里的“霍景衡”都比眼前这个聪明。
等霍景衡穿戴整齐,衣冠楚楚的时候,沈君屹手里时不时扔出一枚飞镖射向霍景衡,霍景衡只来得及躲避。
一心二用完全不影响沈君屹扔飞镖的精准命中率,刚开始霍景衡还能完全避开沈君屹的飞镖,越到后面霍景衡从被飞镖划伤,到躲避不及穿透身体。
看完一章漫画的沈君屹停下扔飞镖的动作“霍景衡,你有病。”沈君屹这话不是嘲讽而是陈述。
听着沈君屹平静无波的话语,霍景衡僵在原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嗜血的本性,但他唯独不想让沈君屹知道。
霍景衡可以不在意别人的唾骂却不能承受沈君屹异样的眼神。
因为之前一直是沈君屹在折磨霍景衡,所以沈君屹才没发现霍景衡的怪异,霍景衡在沈君屹面前都会收敛几分。
“是,君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嗜血暴虐的怪物,早就从内里开始腐朽。”
“你要放弃我吗?”
霍景衡看似平静的眼神,却掩盖不住内里破碎的星辰,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沈君屹良久。
沈君屹穿着白色衣袍,睥睨漠视着霍景衡,弯腰柔和的替霍景衡抚开发丝,嗓音依旧是是温柔而蛊惑。
“霍景衡恶鬼的话,你怎么能信呢?看你在绝望中绽放,是何等愉悦的事。”
“只有我认可的人,才能触碰我。”沈君屹毫不客气的往霍景衡心上狠狠地补上一刀。
霍景衡脑中的弦骤然崩断,身子缓缓跌落在地上,仿佛浑身力气被抽干,想要伸手去抓住沈君屹的衣摆,却从中穿过。
他双手僵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再也忍不住,捂住剧烈抽痛的心脏,一滴泪顺着脸颊淌落在地上。
原来君屹从始至终都没认可过他…
“君屹,我可以做你最忠诚的狗,求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我本可以忍受孤独,如果我不曾见过你。
“我终将离开。”沈君屹转身消失在霍景衡眼前。
“沈君屹!”霍景衡踉跄起身看着沈君屹消失的地方“除非死亡,你甩不掉我。”
你是我灵魂的裂痕,也是唯一能缝合这裂痕的线。
余生我都将寻找追逐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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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灵魂的裂痕,也是唯一能缝合这裂痕的线。
——黑塞《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