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渊之风骤止。
秦宇的掌心青芒已散,整个人踉跄跪地,右臂失力,肩骨错位,血流不止。
那一击,斩断的不只是魂刃,更是他的极限。
但他仍咬牙站起,左膝微屈,如一支残矛依旧逆天。
而就在他即将迎来第二轮围杀之时,一道身影,宛若寂夜中坠落的孤星,缓缓自天而降。
她未落地,残神猎魂军众人已齐齐一震,仿佛灵魂某一环节,被无形力量静止。
只听她,轻启朱唇,音若霜雪,淡淡吐出一字:
“滚。”
没有剑鸣。
没有元力波动。
甚至没有杀意。
却在那一刻,四方天地,齐齐低鸣。
“啊!!!”
残神猎魂军巡逻首领首当其冲,眼眶炸裂,头颅爆开,魂核直接碎灭!
其余十余人无不惨叫倒地,身体尚未沾地,心魂已破。
所有灵魂结构,在那一字下如被一指抹消。
秦宇怔住。
他见过杀伐绝艳者。
他见过神渊界通神之威、界祖之怒。
但他从未见过——如此轻易的清除。
仿佛不是杀人。
而是将“不该存在”的一笔从画卷上擦掉。
她的眸光这才落在秦宇身上,静静凝望。
秦宇深吸一口气,咳出血沫,强撑而立:“你……是?”
她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负手俯视,说道:
“你,尚未死透。”
“还能站起来。”
她语气平淡,却仿佛对一个蝼蚁提出评价,眼中却并无讥讽,反而是一种冷淡审视下的,些许……兴趣?
她转身,白衣如雪,随风不动。
“你随我走。”
秦宇却咬紧牙关:“为何?”
她止步,偏首看他。
“你若死了,留在这片荒域,半个时辰后就会被界魂巡官感知。”
“到那时,你连一丝残念都不会留下。”
“我不想看到有趣的东西,被那群蠢物浪费。”
“所以,我救你。”
她顿了顿,轻声:“但你要记住。”
“我救你,不代表我信你。”
千蕊珊未再多言,转身踏步,一枚淡月印随其足尖轻踏于空,便在天地间撕裂出一道淡银界痕。
那是她所引动的界舟通道——只供她与被带走之人使用。
秦宇站在原地,望着残神猎魂军化作灰尘的地面,胸中血气翻涌,未曾言语。
直到那一缕灵压余韵未散之时,他终于感觉到了——
灵穹界的“恶意”。
不仅是残神军的狩令。
也不仅是魂官系统的通缉。
而是,这个世界本身,在排斥他。
他每一次呼吸,都会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逆流”在体内炸裂。
他每一次凝神,都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浪在阻止他进入识海深处。
就像一个人试图走进一片沼泽,而那沼泽本身是活的,它不愿意让你存在。
“这就是……灵穹的本质?”
“这个世界,不允许我存在。”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隐约闪烁着一缕极淡的青辉。
【青环……你还在么?】
他在心中念道。
没有回应。
但就在下一刻,识海最深处,那道沉眠的青环,忽地轻轻一颤。
如一声叹息,如一道心跳。
一缕青光悄然流转于他掌心血脉之间,极轻极浅,却像是在说:
“我在。”
而与此同时,灵穹界的压制如潮退却,虽未完全消散,却再也无法侵入他体内那一寸青辉所至的血脉之中。
秦宇深吸一口气,目光冷静下来。
“明白了。”
“并非我太弱,是这片世界,不允许我强。”
“但只要你还在。”
“我就不是被奴役的魂,而是……逆界而行的主。”
那一刻,他第一次真正明白:
青环的存在,不是助力,不是外力,也不是武器。
它,是他自身“存在”在这灵穹大界的唯一许可。
若无青环,他根本无法在这个世界修炼、战斗,甚至连“活着”都只是苟延残喘。
“我不能依赖你。”
“但……至少此刻,我还需要你。”
青辉再次一闪,微不可察,却像回应他的决心。
就在这时,千蕊珊已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若不跟上,界痕会在三息后关闭。”
“那时,你会被这一片寂渊彻底吞噬。”
秦宇抬头,神情沉静。
“我会走。”
“但不是因为你救了我。”
“而是因为我还有事没做。”
他踏出一步,身影踉跄,却无比坚定。
千蕊珊没有转头,唇角轻轻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有趣。”
界舟之门缓缓关闭。
而在他们身后,整个寂渊之地再度陷入死寂。
只有那一地残魂灰烬中,一缕未尽的界魂意志,缓缓凝聚为一道血符——
她,千蕊珊——灵穹五宗之一“千界宗”核心血脉,双魂异骨之主,生而具“逆律感知”,掌控灵魂因果轮位。
她自诞生那一刻起,便注定不是凡世所能承载的存在。
当她回眸看向秦宇的那一刻,天地万象皆寂,唯有她衣袂微动。
不是倾国倾城。
不是美若天仙。
而是——**“连天仙也羞于与她并立”**的存在。
她的五官极静极稳,唇线如刀,眉若折雪,眸中却藏着不属于这个纪元的高寒魂光。
那是一种脱离人形认知的美,不带任何情绪,却足以震碎一切审美之“框”。
她不是为取悦世界而存在。
她是这个世界存在的“审判式注解”。
秦宇怔怔地看着她,忽觉识海中某一缕沉静如死的印纹,竟轻轻颤动。
青环……在共鸣?
不,是在——躲避。
她的存在,竟让青环主动沉入识海更深之处,如同避让高阶维度力量的本能反应。
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
这个世界的强者,不是神渊的那群天骄少年,不是宗门太上长老,不是战榜前十。
而是,像她这样——连“天仙”二字都显得凡俗的,真正超脱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