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通鉴?德佑帝本纪》载:徐靖恃新理刑院之权,矫诏遣玄夜卫于京畿大索。凡与谢渊有公牍往来、私契交情者,悉罗为 “谢党” 嫌犯。玄夜卫缇骑四出,毁扉入第,检括私牍,捕系甚众。自三品侍郎迄九品主事,株连者百余人。朝列震慑,群僚钳口,无敢为渊讼冤者。刘焕、王瑾等宿儒欲入谏,为靖党所格。帝萧桓默纵不问,京畿遂陷苛氛。
史评
《通鉴考异》曰:“徐靖之捕‘谢党’,非为锄奸,实以罗织异己。谢渊忠名素着,清节夙彰,靖畏构陷之谋败露,乃假特务之威,滥系无辜,构‘党羽满朝’之虚象,冀以欺君惑众,坐实渊谋逆之罪。昔太祖萧武定《捕亡律》,严敕‘捕人必持符验,毋得擅闯民宅,妄行株连’。今玄夜卫废其成制,缇骑肆虐,蔑国法如弁髦,视百官如草芥。萧桓纵恶养奸,以权术驭下,不惜以忠良为刍狗,以民心为孤注,此非独戕谢渊一人,实乃动摇国本之祸也。《大吴会要》载永熙帝遗训:‘君以民为天,臣以忠为命,妄捕忠良者,国之贼也。’桓弃而不循,朝堂清明之望既绝,民心离散之兆已萌,悲夫!”
念奴娇?长安怀古
渭水浮空,极目千门晓色,曾映龙阙。
朱雀街衢,遥闻驼铃杳远,胡商衣染霜雪。
曲江春宴,雁塔题墨,风拂貂裘热。
霓裳音绝,紫宸空忆明月。
岂料宫柳烟消,残碑苔卧,世事沧桑迭。
试叩断碣,欲寻旧梦,唯见寒鸦啼血。
得失如潮,浮名若露,一笑凭栏阅。
长安虽老,江山依旧雄崛。
夜色如墨,将京城的街巷尽数笼罩。本该是万籁俱寂的时刻,却被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与甲叶摩擦声撕裂,如同惊雷般在坊市间回荡。玄夜卫的缇骑们身着玄色劲装,腰佩绣春刀,背负强弩,胯下骏马喷着白气,如鬼魅般穿梭在纵横交错的街巷中。每骑手中都高举着一盏灯笼,昏黄的光芒映照着令牌上 “新理刑院” 四个阴刻大字,在夜色中泛着冷冽的光,成为今夜最令人胆寒的符号。
少保兼玄夜卫指挥使周显身着玄色织金劲装,腰间佩着太祖萧武御赐的七星刀,亲自坐镇指挥。他勒住马缰,停在京城中心的朱雀大街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沉声下令:“按既定名单行事,凡与谢渊有涉者,无论官职高低,一律拿下!抗拒者,格杀勿论!”
“遵命!” 玄夜卫缇骑们齐声应和,声音洪亮,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出很远。随后,缇骑们分成数十队,朝着各自的目标府邸疾驰而去,马蹄踏过青石板路,溅起零星的尘土,也踏碎了无数家庭的安宁。
周显望着缇骑们远去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他深知此次搜捕的真实目的,不过是徐靖等人构陷谢渊的手段,心中虽有不忍,却也不敢违抗命令。作为玄夜卫指挥使,他的职责是服从帝王与新理刑院的指令,哪怕这指令是如此的不公与残酷。他握紧了手中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默默叹息:“谢大人,非我有意与你为敌,实属身不由己,望你日后能明察。”
礼部侍郎林文的府邸位于城东的礼贤坊,此刻正被一队玄夜卫缇骑团团围住。为首的校尉手持令牌,高声喝令:“奉新理刑院令,清查谢党余孽,林文速来接旨!”
府内的家丁听到动静,连忙跑到门口查看,见是玄夜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管家强作镇定,上前拱手道:“几位大人,我家大人已经歇息,能否容我通传一声?”
“不必了!” 校尉冷笑一声,挥手示意,“给我破门!”
玄夜卫缇骑们立刻上前,用撞木狠狠撞击府门。木门不堪一击,很快便被撞开,发出轰然巨响。家丁们想要阻拦,却被玄夜卫一脚踹翻在地,冰冷的刀锋瞬间架在了他们的脖颈上,吓得他们不敢动弹。
林文此刻正在书房内伏案整理祭祀礼仪的文稿,听到府门被撞开的巨响,心中一惊,连忙起身向外走去。刚到庭院,便看到一群黑衣人手举火把闯入,火光映照下,他们的面容狰狞可怖。林文顿时面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他与谢渊不过是在朝堂上有过几次公务会商,偶尔探讨过边防策略,竟也被列入了 “谢党” 嫌疑名单。
“你们…… 你们凭什么抓人?” 林文强作镇定,高声辩解,“我与谢大人只是同僚,并无深交,更未参与任何谋逆之事!你们这样擅闯朝廷命官府邸,滥用职权,就不怕陛下降罪吗?”
校尉上前一步,眼神冰冷:“林大人,休要狡辩!新理刑院已有证据,证明你与谢渊勾结,意图谋反。我等只是奉旨行事,有什么话,到诏狱署跟徐大人说去吧!”
“荒谬!纯属荒谬!” 林文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力反抗。玄夜卫缇骑们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拖拽着向外走去。火把的光芒照亮了他绝望的脸,也照亮了庭院中瑟瑟发抖的家眷。他的妻子哭着扑上来,想要拉住他,却被玄夜卫无情地推开,摔倒在地。
“夫人!照顾好孩子们!” 林文回头喊道,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悔恨与不甘。他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坚决反对徐靖等人的奸计,后悔自己与谢渊走得太近,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与此同时,户部尚书刘焕的府邸也迎来了不速之客。一队玄夜卫缇骑在校尉的带领下,闯入了刘焕的府邸,直奔幕僚的住处。
刘焕听到动静,连忙从卧室赶来,看到玄夜卫正在翻箱倒柜,搜寻幕僚的私人物品,顿时怒不可遏:“你们住手!这里是户部尚书府,岂容你们如此放肆!”
校尉转过身,对着刘焕拱了拱手,语气却毫无敬意:“刘大人,得罪了。我们奉新理刑院令,抓捕与谢渊勾结的幕僚,还请刘大人不要阻拦。”
“幕僚与谢大人只是公务往来,他曾为谢大人起草过一份边防奏疏,这都是正常的政务流程,并非私党勾结!” 刘焕高声辩解,“你们这样凭空捏造罪名,滥抓无辜,就不怕引起朝野公愤吗?”
“公愤?” 校尉冷笑一声,“在新理刑院面前,所谓的公愤一文不值。刘大人,识相的就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们连你也一起抓了,治你个包庇谢党之罪!”
刘焕气得脸色铁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玄夜卫将幕僚强行带走。他深知,此刻稍有反抗,便会被冠以 “包庇谢党” 的罪名,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他看着幕僚被押走的背影,心中满是无力与愤怒。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徐靖等人的阴谋,他们想要通过牵连更多的人,来坐实谢渊的罪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幕僚被押出府邸时,回头看了一眼刘焕,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他大声喊道:“刘大人,我是被冤枉的!请您一定要为我做主,为谢大人做主啊!”
刘焕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机会,揭露徐靖等人的阴谋,为无辜被牵连的人洗刷冤屈。
玄夜卫的搜捕行动仍在继续,越来越多的官员被牵连其中。兵部侍郎杨武的府邸也被玄夜卫包围,杨武被押到了校尉面前。
“杨大人,你与谢渊一同戍边多年,交情深厚,如今谢渊谋反,你难逃干系。识相的就乖乖招供,承认你与谢渊勾结,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校尉语气威逼利诱地说道。
杨武神色坚定,怒视着校尉:“我与谢大人一同戍边,浴血奋战,保卫大吴的疆土,我们之间只有袍泽之谊,绝无谋逆之心。谢大人是忠良,你们诬陷忠良,滥抓无辜,迟早会遭报应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 校尉脸色一沉,挥手示意,“给我带走!到了诏狱署,我看你还嘴硬!”
杨武被玄夜卫强行拖拽着向外走去,他一边走一边高声喊道:“谢大人是清白的!徐靖是奸佞!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家伙,一定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却无法唤醒那些被权力蒙蔽双眼的人。玄夜卫将他押上囚车,向着诏狱署的方向驶去。沿途的百姓听到他的呼喊,纷纷从家中探出头来,眼中满是同情与愤怒,却敢怒不敢言。
周显骑着马,在京城的街巷中巡视,看着玄夜卫缇骑们四处抓捕官员,心中充满了矛盾与挣扎。他深知谢渊是忠良,徐靖等人的构陷是多么的卑劣,可他作为玄夜卫指挥使,却不得不服从命令,参与这场不义的搜捕。
他想起了永熙帝在位时,自己曾跟随谢渊一同戍边,谢渊的忠诚与勇敢,他都看在眼里。谢渊为了保卫大吴的疆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今却被诬陷谋反,落得如此下场,这让他心中十分不忍。
可他又想到了自己的职责与家族。玄夜卫直属于帝王,若违抗命令,不仅自己会身败名裂,还会连累整个家族。他陷入了深深的两难境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队玄夜卫缇骑正在抓捕一位年迈的御史,这位御史曾多次上书为谢渊鸣冤,如今却也被列入了 “谢党” 名单。周显心中一痛,想要上前阻止,却又停住了脚步。他知道,自己的阻止毫无意义,只会让自己也陷入困境。
他勒住马缰,闭上眼睛,心中默默祈祷:“谢大人,希望你能吉人天相,早日沉冤得雪。也希望陛下能早日醒悟,看清徐靖等人的真面目。”
诏狱署内,徐靖身着绯色官服,坐在大堂之上,手中拿着一份 “谢党” 名单,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不断接到玄夜卫传来的消息,得知一个个与谢渊有牵连的官员被成功抓捕,心中十分满意。
“很好,继续加大搜捕力度,凡与谢渊有过任何往来者,都不能放过!” 徐靖对着传令兵下令道,“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谢党’余孽全部抓获,为陛下清除隐患。”
传令兵领命而去,徐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知道,这场搜捕行动是他扳倒谢渊的关键一步,只要能坐实谢渊的罪名,他就能彻底掌控朝堂大权,成为大吴最有权势的人。
他想起了谢渊家无余资的消息传来时,自己的恐慌与焦虑。如今,他通过这场大规模的搜捕,制造了 “谢党” 满朝的假象,相信陛下一定会相信谢渊的谋反罪名。到那时,谢渊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就在这时,魏进忠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徐大人,镇刑司已经准备好了刑具,就等这些‘谢党’分子到案,随时可以开始审讯。”
徐靖点了点头:“魏公公办事,我放心。审讯的时候,务必用尽一切手段,让他们招供,承认与谢渊勾结谋反。我要的不是真相,是供词!”
魏进忠躬身应道:“徐大人放心,咱家定会让他们开口的。那些硬骨头,在镇刑司的刑具面前,都会变得不堪一击。”
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得知玄夜卫在京城大肆搜捕 “谢党” 的消息后,心中十分焦急。他深知这是徐靖等人的阴谋,想要通过牵连无辜来坐实谢渊的罪名,便立刻联系了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商议对策。
“张启,徐靖等人太过分了,竟然如此滥抓无辜,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秦飞语气急切地说道。
张启点了点头:“秦大人所言极是。可我们身处玄夜卫,受制于周显,想要直接阻止他们,恐怕很难。”
“我有一个办法。” 秦飞沉思片刻,说道,“我们可以利用自己的职权,暗中保护一些关键的官员,将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同时,收集徐靖等人伪造证据、滥抓无辜的罪证,等待合适的时机,向陛下揭发他们的阴谋。”
张启表示赞同:“好,就按秦大人的办法行事。我会利用文勘房的便利,收集审讯记录和供词中的破绽;秦大人则负责联系那些可能被抓捕的官员,将他们转移。”
两人立刻分头行动。秦飞通过自己在玄夜卫的亲信,得知了下一批被抓捕的官员名单,便提前派人通知他们,让他们暂时躲避起来。对于一些无法躲避的官员,秦飞则在玄夜卫抓捕的过程中,故意制造混乱,让他们有机会逃脱。
在转移一位曾为谢渊鸣冤的御史时,秦飞遇到了麻烦。玄夜卫的校尉发现了他们的行踪,率领缇骑追了上来。秦飞挺身而出,与校尉对峙:“这位御史大人是无辜的,你们不能抓他!”
“秦大人,你这是要违抗新理刑院的命令吗?” 校尉语气冰冷地说道。
“我不是违抗命令,只是不想看到无辜的人被冤枉。” 秦飞神色坚定地说道,“若你们执意要抓他,就先过我这一关!”
校尉看着秦飞手中的刀,心中有些犹豫。秦飞是玄夜卫北司指挥使,职位比他高,他不敢轻易得罪。最终,他还是妥协了:“秦大人,今日我给你一个面子,放过他。但我会向徐大人禀报此事,你好自为之。”
秦飞看着校尉带着缇骑离去,松了一口气,连忙带着御史离开了现场。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徐靖等人的注意,未来的路将会更加艰难,但他并没有退缩。他坚信,正义终将战胜邪恶,谢渊的冤屈一定会得到昭雪。
街头巷尾,百姓们紧闭门窗,透过门缝惊恐地看着玄夜卫的身影。往日里威严的官员府邸接连被围,玄夜卫的马蹄踏过青石板路,留下一串令人心悸的声响。有胆大的百姓想偷偷议论,却被身旁的人急忙拉住:“噤声!没看见连官老爷都自身难保吗?小心祸从口出!”
朝堂之上,更是一片死寂。早朝时,不少官员看着身旁空出的座位,心中满是惶恐。那些空缺的位置,主人要么昨夜被玄夜卫带走,要么因惧怕牵连而称病告假。曾多次想为谢渊辩解的礼部尚书王瑾,看着徐靖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再想想昨夜家中被玄夜卫盘问的情景,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他想起了昨夜玄夜卫闯入家中,翻箱倒柜地搜寻与谢渊有关的证据,虽然最终没有找到任何东西,但那种恐惧的感觉至今仍萦绕在他心头。他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是徒劳,只会将自己也推入深渊。
吏部尚书李嵩站在百官之中,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是徐靖的党羽,这场搜捕行动正是他与徐靖等人精心策划的。他看着那些惶恐不安的官员,心中十分畅快。他知道,通过这场搜捕,他们可以清除朝堂上的异己势力,巩固自己的地位。
刑部尚书周铁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满是悲愤与无奈。他深知司法公正的重要性,却无力阻止徐靖等人的暴行。他想要上书劝谏,却又担心自己会被牵连。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这场大规模的搜捕行动中,也存在着官官相护的现象。一些与徐靖、李嵩等人关系密切的官员,即使与谢渊有过往来,也通过各种关系逃脱了抓捕。
户部侍郎陈忠与谢渊曾一同处理过边军粮饷的事务,按道理也应被列入 “谢党” 嫌疑名单。但他提前得到了李嵩的通风报信,将与谢渊有关的所有文书全部销毁,并连夜将家人送走,自己则称病在家,躲过了玄夜卫的抓捕。
还有一些官员,通过向徐靖、魏进忠等人行贿,也成功地摆脱了嫌疑。他们拿出大量的金银珠宝,孝敬给徐靖等人,换取了自己的平安。徐靖等人对此来者不拒,只要贿赂足够,便会将他们的名字从 “谢党” 名单中删除。
这种官官相护的现象,让百姓们更加愤怒。他们看着那些作恶多端的官员逍遥法外,而正直的官员却被无辜抓捕,心中充满了不满。但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默默忍受。
秦飞得知这些情况后,心中更加愤怒。他没想到徐靖等人竟然如此腐败,为了钱财,竟然不顾国家法度,放纵真正的 “谢党” 余孽。他决定将这些情况也收集起来,作为揭发徐靖等人的罪证。
御书房内,萧桓坐在龙椅上,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他看着徐靖递上来的搜捕进展奏报,上面详细列出了被抓捕的官员名单和所谓的 “罪证”。
徐靖站在殿下,躬身说道:“陛下,玄夜卫已抓获谢党嫌疑者百余人,正由镇刑司与诏狱署分头审讯,相信很快便能拿到谢渊谋逆的铁证。”
萧桓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场搜捕背后的阴谋,徐靖等人想要通过牵连无辜来坐实谢渊的罪名。可他没有阻止,他需要借徐靖等人的手,进一步肃清朝堂异己,巩固皇权。至于那些被牵连的无辜之人,在帝王的权力棋局中,不过是必要的牺牲。
“做得好。” 萧桓最终开口说道,语气平淡,“继续加大审讯力度,务必尽快查清谢党余孽的全部罪行,一网打尽,绝不能留下后患。”
徐靖心中大喜,连忙跪地谢恩:“臣遵旨!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萧桓看着徐靖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可能会引起朝野的不满,甚至会失去民心。但他别无选择,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他只能这样做。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默默说道:“谢渊,别怪朕心狠。若你真的忠诚于朕,就应该为朕的皇权牺牲。待朕稳固了江山,定会为你平反昭雪。”
被抓捕的官员们陆续被押送到诏狱署。诏狱署内阴森恐怖,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霉味。牢房内阴暗潮湿,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地上散落着破旧的稻草。每一间牢房都关押着多名官员,他们被戴上沉重的镣铐,蜷缩在角落里,神色惶恐。
徐靖亲自坐镇诏狱署的审讯大堂,看着被押上来的第一批 “人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率先提审了礼部侍郎林文。
林文被押到审讯大堂,面对徐靖的威逼利诱,始终坚称自己与谢渊并无勾结,更没有参与谋反。“徐靖,你诬陷忠良,滥用职权,迟早会遭报应的!” 林文高声怒斥道。
徐靖脸色一沉,下令道:“给我打!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狱卒们立刻上前,将林文按在刑架上,动用了夹棍之刑。林文惨叫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直流,却依旧不肯招供。“我没有谋反,我是被冤枉的!”
徐靖冷笑一声:“继续打!直到他肯招为止!”
狱卒们继续用刑,林文的惨叫声在审讯大堂内回荡,令人不寒而栗。然而,林文始终坚守气节,不肯屈服。徐靖见状,心中有些焦躁,他知道,时间紧迫,不能在林文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将他押下去,换一个人上来。” 徐靖下令道。
接下来被提审的是那位户部幕僚。他性格懦弱,看到刑具后,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徐靖见状,立刻改变策略,对他进行威逼利诱:“只要你承认与谢渊勾结谋反,我可以保证,不仅会免你的死罪,还会给你晋升官职。若不肯配合,这些刑具,会让你生不如死。”
幕僚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我招,我招!我与谢渊勾结,意图谋反!”
徐靖满意地点了点头,让文书记录下幕僚的供词,然后让他按下手印。有了第一个人的供词,后续的审讯变得相对顺利。不少官员在严刑拷打和威逼利诱之下,纷纷选择了屈服,签下了虚假的供词。
秦飞与张启在暗中收集了大量徐靖等人伪造证据、滥抓无辜的罪证。他们发现,徐靖等人不仅伪造了谢渊与北元勾结的密信,还篡改了户部的军需账目,编造了 “谢党” 名单,将许多无辜的官员牵连其中。
“这些罪证已经足够揭露徐靖等人的阴谋了。” 张启看着手中的证据,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应该立刻将这些证据呈给陛下,让陛下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秦飞摇了摇头:“不行。陛下现在正信任徐靖等人,我们直接呈递证据,不仅无法扳倒他们,反而会打草惊蛇,让他们对我们下手。我们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那我们该怎么办?” 张启焦急地问道。
“我们可以联系内阁首辅刘玄和刑部尚书周铁等人,他们都是忠良之臣,一定不会坐视徐靖等人的暴行。” 秦飞说道,“我们可以将证据交给他们,让他们在朝堂上联合上书,劝谏陛下。这样一来,既能增加说服力,又能保护我们自己。”
张启表示赞同:“好,就按秦大人的办法行事。我会尽快联系刘玄大人和周铁大人,将证据交给他们。”
两人立刻分头行动。秦飞负责联系刘玄,张启负责联系周铁。他们在暗中秘密会面,将收集到的证据一一展示给两位大人。
刘玄和周铁看着这些证据,心中满是愤怒与震惊。他们没想到徐靖等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为了权力,不惜诬陷忠良,滥杀无辜。
“这些奸佞,简直是无法无天!” 刘玄愤怒地说道,“我们必须尽快上书陛下,揭发他们的阴谋,为谢大人和那些无辜被牵连的官员洗刷冤屈。”
周铁点了点头:“刘大人说得对。我们现在就联合其他九卿,一同上书,恳请陛下严惩徐靖等人,停止这场荒唐的搜捕行动。”
徐靖得知刘玄和周铁等人准备联合上书劝谏陛下后,心中十分恐慌。他知道,若他们的阴谋被揭露,自己将身败名裂,甚至可能株连九族。于是,他立刻召集了李嵩、林文等党羽,商议对策。
“刘玄和周铁等人想要联合上书,揭发我们的阴谋,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徐靖语气急切地说道。
李嵩沉思片刻,说道:“徐大人,我们可以提前在朝堂上散布流言,称刘玄和周铁等人也是‘谢党’余孽,他们联合上书,只是为了包庇谢渊,干扰查案。这样一来,陛下就不会相信他们的话了。”
林文附和道:“李大人说得对。我们还可以派人监视他们的行踪,收集他们与谢渊有牵连的证据。只要能找到一丝破绽,就能将他们也拉下水。”
徐靖点了点头:“好,就按你们的办法行事。李大人,你负责散布流言;林大人,你负责派人监视刘玄和周铁等人的行踪。务必在他们上书之前,将他们的名声搞臭,让他们无法再在朝堂上立足。”
李嵩和林文纷纷领命,立刻展开行动。他们在朝堂上散布各种流言,称刘玄和周铁等人与谢渊勾结,意图谋反。同时,他们派人严密监视刘玄和周铁的府邸,收集他们的一举一动。
刘玄和周铁得知徐靖等人的阴谋后,心中十分愤怒。他们知道,自己不能被这些流言蜚语所吓倒,必须坚持到底。
“这些奸佞,想用流言蜚语来阻止我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刘玄坚定地说道,“我们现在就上书陛下,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将真相公之于众。”
周铁点了点头:“刘大人说得对。我们不能退缩,为了谢大人,为了那些无辜被牵连的官员,也为了大吴的江山社稷,我们必须勇敢地站出来。”
夜色渐深,玄夜卫的搜捕仍在继续。京城的天空被乌云笼罩,看不到一丝星光,正如这片土地上被阴霾笼罩的人心。无数家庭在这场无妄之灾中破碎,无数官员在恐惧中沉默,而奸党的阴谋,正在这一片混乱与沉寂中,一步步走向得逞。
诏狱署内,审讯仍在进行。徐靖等人用尽各种酷刑,逼迫被抓捕的官员承认谋反罪名。不少官员不堪折磨,纷纷签下了虚假的供词。徐靖看着手中的一堆供词,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知道,这些供词将成为坐实谢渊罪名的重要证据。
秦飞与张启站在暗处,看着诏狱署内的惨状,心中满是愤怒与无奈。他们知道,自己虽然收集了一些证据,但想要扳倒徐靖等人,还需要更多的努力。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关键证据,才能为谢渊和那些无辜被牵连的官员洗刷冤屈。
萧桓在御书房内彻夜未眠,他反复看着徐靖递上来的供词,心中有些犹豫。他知道,这些供词可能存在水分,但他又希望这些供词是真的,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处置谢渊,巩固自己的皇权。
他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拿出一本《大吴会要》,翻开其中一页,上面记载着太祖萧武的遗训:“君疑臣则国亡,臣疑君则身诛。” 萧桓看着这句话,心中泛起一丝愧疚。他知道,自己对谢渊的猜忌,可能会给大吴带来灾难。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这场京畿大索,不仅是对 “谢党” 的清洗,更是对朝堂正义的践踏。徐靖等人凭借新理刑院的权力,滥捕无辜,伪造证据,将整个京城拖入了白色恐怖之中。而萧桓的默许与纵容,更是让这场阴谋愈演愈烈。
刘玄、周铁等老臣虽然有心反抗,但面对徐靖等人的强大势力,也显得力不从心。他们只能暂时隐忍,等待合适的时机,揭露徐靖等人的阴谋。
秦飞与张启则在暗中继续收集证据,联络忠良,为反击做准备。他们坚信,正义终将战胜邪恶,谢渊的冤屈一定会得到昭雪。
被关押在诏狱中的官员们,有的坚守气节,宁死不屈;有的则屈服于酷刑,签下了虚假的供词。他们的命运,将在这场权谋斗争中,迎来最终的审判。
夜色渐淡,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可京城的阴霾却并未散去。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大吴的命运,悬于一线。究竟是奸佞当道,忠良蒙冤,还是正义降临,沉冤得雪?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答案。
片尾
京畿大索持续数日,玄夜卫缇骑所到之处,鸡犬不宁,共计抓捕官员及家属百余人,诏狱署人满为患。徐靖、魏进忠等人加快了审讯进度,通过严刑逼供,获取了大量虚假供词,并将这些供词与伪造的通敌密信、篡改的账目相结合,形成了一套看似完整的 “证据链”,呈给萧桓。
萧桓看过 “证据” 后,虽仍有疑虑,但在徐靖等人的反复劝说下,最终下令将谢渊定为 “谋逆主犯”,判处死刑,择日行刑。同时,下令对 “谢党” 余孽进行严惩,或斩首,或流放,或贬为庶民。
刘玄、周铁等老臣得知消息后,悲愤交加,联合九卿再次上书,恳请萧桓收回成命,重审谢渊案。但徐靖等人从中作梗,污蔑他们与谢渊勾结,意图谋反。萧桓大怒,将刘玄、周铁等人贬谪到地方,剥夺了他们的实权。
秦飞与张启得知谢渊即将被行刑的消息后,决定冒险行动。他们利用自己在玄夜卫的影响力,成功救出了几位关键证人,并将收集到的徐靖等人伪造证据、滥抓无辜的铁证,通过秘密渠道呈给了正在戍边的都督同知岳谦。
岳谦得知京城的情况后,怒不可遏,立刻率领边军将士上书,以 “边军将士之心” 为由,恳请萧桓释放谢渊,严惩奸佞。边军的施压,让萧桓陷入了深深的危机之中。
徐靖等人见状,决定铤而走险,发动宫变,夺取皇位。但他们的阴谋被秦飞与张启提前察觉,两人联合京营副将秦云,设下埋伏,最终将徐靖等人一网打尽。
萧桓得知徐靖等人的宫变阴谋后,终于醒悟过来,下令释放谢渊,恢复其官职,并为所有被牵连的无辜官员平反昭雪。徐靖、魏进忠等人被判处死刑,家产被没收,党羽被尽数清除。
经历这场风波后,萧桓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开始重用忠良,整顿朝纲。谢渊则继续坚守清贫,为国家的边防与民生操劳,深受百姓爱戴。大吴王朝逐渐走出了危机,迎来了一段相对稳定的时期。
卷尾
京畿大索的腥风血雨,虽已随着奸佞的覆灭而消散,却在大吴王朝的历史上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伤痕。这场由徐靖等人精心策划的阴谋,以 “清查谢党” 为名,行罗织构陷之实,将无数忠良拖入深渊,也让整个朝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它深刻地揭示了封建专制制度的内在弊端:权力一旦失去制衡,便会沦为个人谋私的工具,而帝王的猜忌与纵容,更是会成为奸佞作恶的温床。
徐靖、魏进忠等人的奸佞行径,展现了人性的贪婪与邪恶。他们为了权力,不惜诬陷忠良,滥杀无辜,将国家法度视如无物,将百姓生命当作草芥。他们的覆灭,是历史的必然,也是正义的胜利。他们的遭遇,警示着每一个手握权力的人,权力是一把双刃剑,既能造福百姓,也能毁灭自己。唯有坚守初心,敬畏法度,以民为本,才能真正实现自身的价值,赢得后人的尊重。
谢渊的忠诚与坚守,刘玄、周铁等老臣的抗争,秦飞、张启的机智与勇敢,彰显了中华民族的忠良气节。在黑暗的笼罩下,他们没有选择妥协与屈服,而是凭借着对国家的忠诚与对正义的信仰,坚持不懈地斗争,最终迎来了光明。他们的精神,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照亮了历史的长河,也成为了后世为官者的精神标杆。
萧桓作为这场风波的默许者与推动者,其行为展现了封建帝王的权力困境与人性弱点。他因对谢渊的猜忌与对权力的掌控欲,轻易相信了奸佞的谗言,放任他们残害忠良,最终导致朝局动荡,民心离散。但他最终能够醒悟,严惩奸佞,为忠良平反,也算是弥补了自己的过错。这深刻地告诉我们,封建帝王的个人意志,往往会对国家的命运产生决定性的影响。若帝王昏聩,奸佞当道,便会民不聊生,国家衰败;若帝王英明,重用贤臣,便能朝政清明,国泰民安。
这场京畿大索,不仅是一场权力的博弈,更是一次历史的镜鉴。它提醒着我们,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权力如何更迭,坚守正义、敬畏民心、维护司法公正,永远是治国理政的根本准则。封建王朝的兴衰更替,早已证明了这一点:民心是立国之本,忠良是治国之基,司法公正是社会稳定的保障,任何时候都不能被权术所凌驾。
京畿大索的风波早已成为过往,但它所传递的启示,却永远不会过时。它将永远警示着后人,权力是人民赋予的,只能用来为人民服务,绝不能成为构陷忠良、欺压百姓的工具;它将永远激励着后人,要像谢渊、秦飞等人那样,坚守正义,不畏强权,为了真理与良知,勇敢地挺身而出。这,便是这段黑暗历史留给我们的最深刻的教训,也是穿越千年的真理与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