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拱揉了揉眉心:“昨晚一直在规划南行路线,睡得晚了些,但睡得很熟,现在才起来。”
凌敬言说:“二公子辛苦了。
早餐已经在镇上买好了,特意交代他们尽快回来,您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息。”
凌拱答应一声,和凌敬言一起在庭院的石凳上坐下,凌敬言递过茶水。
凌拱喝了一口,问道:“采买的人走了多久?”
凌敬言回答:“大约一个时辰,这里偏僻,最近的镇子也有三泗十里远,为了安全起见,没让他们回京,所以耽误了些时间,不过应该快回来了,您不用急。”
凌拱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摊开在桌上。
“这是昨晚定下的南行路线,请您帮忙看看。
我的计划是先到最近的码头,租船前往……”
两人正商量时,采买归来的护卫回来了,带回的东西不少。
凌敬言见状向凌拱致歉,随即起身指挥其他护卫帮忙搬运。
桌上摆放着一碗热粥、一笼温热的包子以及几碟小菜,凌拱面前的食物虽简单,却足以果腹。
随从们各自拿着包子,吃得津津有味。
在外奔波的凌拱并不挑食,随手拿了个包子便开始享用。
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搭配小菜和粥,正沉浸其中时,门外守卫忽然前来禀报:
“二公子,门外来了位盲人,说有急事找您。”
凌拱动作稍作停顿,将勺子轻放在碗边,眉间微蹙。
“盲人?”凌敬言看向侍从。
“这位先生似乎未曾修习武艺。”侍从答道。
“体内并无真气流转。”
听罢此言,凌敬言略微放心地瞄了凌拱一眼。
凌拱闻言放松下来,只剩下些许好奇。
他对这位不明缘由前来拜访且知晓自己身份的盲人抱有疑问。
沉思片刻后,凌拱道:“请他进来。”
“是。”
侍从领命而去。
凌敬言观察到院里继续进食并注视他们的侍卫,高声命令道:“停止用餐,全员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待命!”
……
……
侍卫们迅速放下食物,拔出兵刃,分成两排站好,留出一条通道,目光齐刷刷聚焦于门口。
凌拱依旧镇定地进食,但眼神始终锁定门口。
不久,侍从提及的盲人现身门口。
这人身形瘦削,年纪尚轻,全身上下一片漆黑,双眼覆着黑布,手持一根黑色铁杖。
见他携械而至,与下属们的戒备姿态形成对比,凌拱并不在意。
一个未练武之人即使持械又有何用?更何况,那盲人的铁杖究竟能否称作武器都存疑,或许只是根拐杖而已。
想到此处,凌拱带着笑意发问:
“阁下何人?又是如何得知我在府上?”
伍竹微微偏头,右手铁杖指向凌拱。
“你便是凌拱。”
凌敬言闻言呵斥:
“大胆!二公子之名岂可直呼!”
“无碍。”
话语落下,他望向伍竹,嘴角扬起。
“有趣,有趣。
你特意寻我,见到我却无法辨识,还要问我是否确为本人,实乃趣事。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我就是凌拱,你想做何事?”
伍竹手中的铁杖纹丝不动,语气平静。
“你设计加害笵贤?”
凌拱的笑容渐冷。
“你是笵贤遣来的?”
伍竹问。
“只答是或否便可。”
凌敬言拍桌欲言,却被凌拱制止。
凌拱擦净双手,将帕子随意丢在桌上,看着伍竹的笑容愈发明显,带着几分傲慢。
“是又如何?”
伍竹的声音如水般平静。
凌拱闻言仰头长笑。
“你想杀我?”
他转头看向凌敬言。
“呵呵,他说要杀我。”
随即一声令下:
“你们都听见了?这个瞎子竟敢威胁我!”
笑声渐息,他怒视伍竹,眼中燃烧着怒焰。
“看你如何杀我!”
话音刚落,凌敬言即刻吩咐手下。
“杀了这狂妄之徒,为二公子 ** !”
护卫狞笑举剑扑向伍竹。
眨眼之间,众人还未看清情形,伍竹手中铁钎已刺穿护卫咽喉。
一声清响,铁钎拔出,护卫应声倒地。
众人皆惊,尤其凌拱父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从未习武的盲人竟瞬间击杀七品剑客?这世间难道疯了不成?
伍竹铁钎直指凌拱。
“其实,我只是要你的命。”
凌拱瞳孔收缩,厉声发令。
“动手!”
凌敬言亦高呼。
“一起上,护住二公子!”
凌拱执意护送凌敬言上楼避难,但他执意不走,满脸窘迫。
两声怒吼惊醒呆立的侍卫,众人蜂拥而上。
伍竹手持铁钎,对泗面八方涌来的剑士毫无惧色。
他动作简洁利落,每一招每一步都精准异常。
一刺、一抹、一挑,每一次出手必有伤亡,每一次挪移均有两人被震飞,甚至未落地便气绝身亡。
杀戮不知延续多久,庭院内数十名侍卫几乎被屠戮殆尽。
凌敬言目睹这修罗场般的场景,恐惧地大喊:“二公子快逃!我会保护你……”
话未毕,他胸口一寒,低头发现一支黑色尖锐物自胸膛冒出。
他不解为何无痛,正欲触碰,那尖端忽而收回,仅留下一个血窟窿。
他瞪大双眼,瘫倒在地,直至死亡也不明白为何没有疼痛感。
凌拱见到亲信惨死,终于回过神来。
面对步步逼近的伍竹,他慌乱至极,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别杀我,我是**之子,也是太子门生,求你饶命!无论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求放过我……”
话未出口,伍竹的铁钎已洞穿他的心脏。
凌拱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念是:为何总说不完想说的话?
……
野花谷中,枚橙安焦虑不安。
半天过去,鱼竿毫无动静,连一条鱼也没钓到。
枚橙安本性并不急躁,况且他刚经历两个月徒劳无功的钓鱼修行。
通常来说,一时钓不到鱼不该影响心情,何况王起年那边也是一无所获。
道理虽如此,但人心难耐比较之心。
枚橙安和王起年在河边垂钓,却毫无收获,而笵贤和藤子荆那边却频频得手。
尤其令人惊讶的是,笵贤甚至来不及挂鱼饵,随意甩钩便有鱼咬钩。
空钩都能钓到鱼,这合理吗?枚橙安看得眼睛发红,王起年也满是艳羡。
二人境况与对面形成鲜明对比,笵贤和藤子荆周围欢声笑语,众人连连称赞,而枚橙安和王起年这边冷清孤寂,只能相互埋怨。
更让枚橙安恼火的是,平日亲近的小伍花肉竟然跑去给对方加油打气。
枚橙安忍不住怒喊,让他们小声点,影响他的专注。
笵贤笑着安抚人群,称枚橙安只是嫉妒。
王夫人随声附和,说是他们自身技艺不足。
枚橙安气得脸色发青,小伍花肉直言他们找借口搪塞。
王起年急忙辩解自己并无过错。
话未说完,就被枚橙安严厉的目光震慑住。
笵思哲随后补充:“安哥,我得说你,没钓到鱼也没关系,何必一定要争个输赢呢?”
枚橙安轻哼一声,心想王夫人她们罢了,男人之间哪能太过计较。
正欲反驳,却被王起年捂住嘴。
“唔唔唔……”王起年低声劝解,“枚少先别急,咱们确实理亏,继续争吵只会添乱。
郡主马上就回来,咱们还是专心钓鱼吧。”
提及揉家郡主,枚橙安立刻噤声。
对,钓鱼才是关键,可不能让人笑话。
他拍了拍王起年的手示意理解,见对方点头后便放开手。
瞥了一眼另一边再度热闹的场景,对笵贤拎着新钓的鱼在他面前晃悠且带着戏谑的表情视若无睹。
枚橙安转头问王起年:“有他们在,咱们是不是真的没指望了?”
王起年看了一眼那边,有些犹豫。
枚橙安心知肚明,干脆站起身说:“有他们两个在,我也觉得无望,不如放弃吧。”
王起年思索片刻,竖起大拇指,“确实是明智之举。”
枚橙安挥挥手,“快收拾东西,记住,今天咱们根本没来过。”
王起年答应了一声,“这么多人看着呢。”
枚橙安摆摆手,“没关系,回头咱们加入他们,多说几句好话,他们会揭穿我们?”
王起年眼睛一亮,“好主意!”
枚橙安笑了一声,“小事一桩,动手吧。”
“好!好!”
两人迅速开始整理装备,笵贤在一旁注意到这一幕,随即打趣道:
“哎哟,这就结束啦?”
两人继续忙碌,不予理会。
枚橙安轻咳一声。
“我们意识到先前的行为不太妥当,感到羞愧,因此决定收工回家为你们喝彩。”
枚橙安态度谦和,笵贤也便不再多言,只是无奈地沉默下来。
枚橙安与王起年刚收拾完物品,姑娘们便归来。
与离家时相比,每位姑娘的发髻上都多了一顶精心编织的花环。
一群身着华服的姑娘,头戴花环,笑声盈盈地自凌间走出,宛如仙子临凡,令人目眩神迷。
枚橙安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妻子。
那抹粉红渐变的长裙搭配高耸的发髻,再配以粉白相间、点缀绿叶的花环,愈发显得清新雅致,令她愈加动人。
见此,枚橙安唇角微扬,笑意难掩。
礼柔嘉同样一眼瞧见他,径直朝他奔去。
枚橙安安然坐在茶桌旁,未急于起身相迎,而是镇定地为她斟了一杯茶,而后才站起,恰好接住她热情洋溢的拥抱。
“哎呀,你想把我撞倒吗!”
枚橙安笑着将挣扎的礼柔嘉轻轻推开,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力道轻得几不可察。
礼柔嘉哼哼着,在他面前摇头晃脑,晃完又故意前倾,差点触及他的下巴。
“橙安哥哥,你觉得我的花环美不美?”
枚橙安拍了拍她的脑袋,没好气地说:“美,你就别乱动了。”
礼柔嘉咯咯笑,乖乖站定,转身拉过身后的小桃递来的另一顶花环。
礼柔嘉接过花环递给枚橙安:“我特意为你编了一顶,来,我帮你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