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地脉核心,能量熔炉。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狂暴的能量潮汐依旧在咆哮,但核心处,却出现了一片诡异的“宁静之地”。
直径不过十丈的球形空间内,混乱被强行梳理。赤红的烈焰、幽蓝的寒流、紫色的雷霆、青色的罡风…这些足以毁灭神级强者的狂暴能量,此刻如同被驯服的巨龙,温顺地流淌着,围绕着中心的两个身影盘旋、注入。
叶无道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他赤裸的上身,伤痕依旧狰狞,但皮肤却呈现出一种内敛的暗金色泽,仿佛经历了亿万次锻打的混沌神金。周身不再有狂暴的气流涌动,只有一层薄薄的、如同水波般流淌的灰蒙蒙雾气笼罩。这雾气看似稀薄,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沉重与混乱,仿佛一个微缩的宇宙正在其中生灭。他胸口那枚猩红的星纹烙印,此刻黯淡到了极致,颜色变得浑浊,如同被强行“污染”了一般,烙印的边缘甚至变得模糊,丝丝缕缕的暗金纹路正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它。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与宇宙本源相连的漠然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痞气依旧在,却多了一种俯瞰规则、视万物为刍狗的深邃。
在他对面,叶承渊悬浮在半空,身体被一层柔和的、不断旋转的混沌星辉包裹。他长高了不少,从原本的幼童变成了约莫八九岁的少年雏形,眉宇间稚气未脱,却已隐隐透出坚毅的轮廓。他的呼吸悠长而有力,每一次呼吸,都引动着周围温顺的能量流随之起伏。胸膛之上,那枚微弱星纹虚影与“源初之场”形成的平衡印记,此刻变得更加清晰、稳定,散发着一种圆融自洽的引力波动。
父子二人之间,能量流转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地脉的狂暴能量被叶无道强行吞噬、转化、提纯,一部分淬炼自身,另一部分则注入承渊的“源初之场”。承渊的“源初之场”则如同最高效的净化器与增幅器,将注入的能量进一步提纯、转化,并反馈出更精纯、更契合混沌本质的能量流,反哺叶无道,加速他对星纹的侵蚀和对混沌规则的领悟。同时,叶无道剥离出的、被初步“污染”同化的星纹规则碎片,也源源不断地被承渊吸收、解析,成为他“源初之场”成长的养分。
这是超越血脉的共鸣,是意志与力量的双重传承!
突然,叶无道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眸中不再是深邃的漆黑,而是化作了两团缓缓旋转的混沌星璇!星璇深处,有开天辟地的雷霆,有万物归墟的寂灭,更有一种执掌规则、漠视一切的冰冷与霸道!他胸口那枚顽固的星纹烙印,在双眼睁开的刹那,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最后一丝猩红被汹涌的暗金彻底覆盖、吞噬!烙印的形状彻底改变,化作了一道扭曲、玄奥、仿佛蕴含混沌至理的暗金色符纹!
“混沌…无矩!”
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烟火气,却仿佛蕴含着宇宙的律动。他缓缓抬起右手,对着前方狂暴的能量海洋,五指张开,然后…轻轻一握!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咆哮奔腾、足以毁灭一切的狂暴能量流,在他五指握拢的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喉咙!赤焰熄灭,寒流凝固,雷霆湮灭,罡风停滞…方圆百丈内,所有混乱的能量,被一股无形的、绝对的“秩序”强行镇压、凝固!仿佛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都被冻结!
但这“秩序”,并非“观测者”那种冰冷的、排斥一切的绝对秩序,而是源于混沌本身的无序之序!是混乱的极致,亦是秩序的源头!是叶无道在熔炉中,以自身混沌意志,吞噬星纹规则后,领悟的至高境界——混沌无矩!我心即道,万物皆为我所用,万法皆不能加于我身!
轰——!
凝固的能量失去了叶无道意志的束缚,瞬间失去了平衡,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轰然炸裂!整个昆仑地脉核心,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恒星!刺目的光芒吞噬了一切,狂暴的能量冲击波横扫而出,将坚逾金刚的岩壁层层粉碎、气化!
地动山摇!整个昆仑山脉都在剧烈震颤!积雪崩塌,山峰倾颓!
一道身影,沐浴着毁灭性的能量乱流,从崩塌的地脉深处,踏空而出!
叶无道!
他随意披着一件不知从哪弄来的、边缘破碎的染血大氅,大氅在狂暴的能量风中猎猎作响。身躯挺拔如撑天之柱,暗金色的肌肤下仿佛流淌着星河。周身灰蒙蒙的混沌雾气流淌,将所有袭来的毁灭性能量无声湮灭、吞噬。那股漠然、内敛,却又霸道绝伦的气息,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让整片昆仑山脉的飞禽走兽都噤若寒蝉,匍匐在地。
他嘴角习惯性地叼着一根新的草根,眼神扫过下方因地震而一片狼藉的昆仑基地,扫过远方天际,最终落在那贯穿天地的污秽血柱(万尸窟方向)和月球轨道上那隐约可见的冰晶棱柱轮廓上。
“啧,老子就睡了一觉,外面就热闹成这样了?” 他吐掉草根,草根在离口的瞬间就被无形的混沌气流绞成虚无。脸上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冷笑,痞气十足,但那眼底深处旋转的混沌星璇,却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带着哭腔和狂喜,从下方基地冲天而起,正是浑身浴血、气息不稳的苏惜水!
“叶帅!您终于醒了!” 苏惜水几乎要喜极而泣,但下一秒就被巨大的紧迫感淹没,“观测者之眼降临!净化协议启动!72小时灭世倒计时!南疆万尸窟有恐怖存在苏醒!雪痕姐她…” 她声音哽咽,指向雪痕所在的方向。
叶无道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雪痕在一名潜龙卫的搀扶下,勉强站立着。她看到了踏空而出的叶无道,看到了他眼中那漠然的混沌星璇,看到了他完好无损、更胜往昔的气息。她苍白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抹微笑,那笑容里,有欣慰,有无尽的爱恋,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她的白发,在风中如霜雪飘零。
叶无道漠然的眼神,在看到雪痕那刺目白发和虚弱身影的瞬间,猛地一颤!眼底的混沌星璇剧烈旋转,一股压抑到极致的、足以焚灭星辰的恐怖煞气,不受控制地冲天而起!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扭曲!
但他脸上的痞气笑容,却越发张扬,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对着那月球轨道上的冰晶棱柱,对着那污秽冲天的血柱,发出了震动天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72小时?够老子吃顿火锅,再送它们回炉重造了!”
笑声中,是滔天的怒火,是睥睨一切的霸道,是守护至亲的决绝!混沌无矩,此刻只为守护心中所念而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