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盛等到上课铃响了,才接过林窈手上的笔记:“滚吧。”
凌盛看林窈起来转身要回自己座位,脚一伸直接把人绊倒。
林窈本就因为跪了将近二十分钟腿上没有力气,被这么一绊,整个人直接砰的一声狠狠砸在了地上,很神奇,这一刻身上的疼痛似乎减轻了因为同学的嘲笑声而让她快要窒息的痛苦。
凌盛恶劣的声音传来:“哟,怎么就趴地上了,可别讹我,我可没碰到你,班上的同学都能作证。”
“对啊!对啊!这林窈不会是为了引起凌少的注意故意的吧!”
“哎哟,现在的绿茶段位可真低,这么点手段还想勾引凌少呢。”
“谁让人家好学生穷呢,看着被欺负的可怜,说不定背地里特别希望凌少看看她,施舍她十几二十块的呢。”
“你不说都看不出来这好学生还真是J啊。”
林窈艰难地从地上起来,好在一直以来她做值日都非常用心,即使刚刚整个人摔在地上,昨晚刚洗的校服也没沾上多少灰尘。
明明上课铃已经响了,但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林窈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大概是看到了班级里的闹剧,不想惹上麻烦故意装作来晚了没看见吧……
林窈本来以为笔记也给了,昨天她都被欺负那么惨了,今天这一摔应该苦难就结束了吧,放学回到宿舍,看着自己的床铺和桌子都堆满了垃圾,桌面上还有很多白底红字的醒目的纸条。
“垃圾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去死吧!”
“去死吧!”
“去死吧!”
基本都是这三个字……
之前她也收到过很多类似的纸条,她记得那个时候,她只是默默的扔掉了,但这次看着这三个字,她似乎有了动摇,因为活着,真的好累啊……
林窈忍住落泪的冲动,动作熟练的拿着垃圾袋,把床铺上和桌面上的垃圾和纸条收走,拿去扔掉。
许秋然就这么看着也没再做更多的事情,毕竟快考试了,不仅凌盛想要林窈的笔记,她也想要。
林窈扔完垃圾回来,就看到许秋然搬了把椅子坐在她的桌子边上,林窈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门却已经被另一个室友关上。
许秋然笑得很是甜美,在林窈眼中却犹如恶鬼一般可怕。
“好学生,笔记你都分享给凌盛了,不得和咱们自己宿舍的同学也分享一下吗。”
林窈哪敢反抗,打开自己锁起来放私人物品的柜子,把笔记都给了她们。
其实柜子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都是书本和学习用品,但这也是她仅有的在学校里在乎的东西了。
许秋然特意看了一眼林窈的柜子里的东西,心里嫌弃得很,还真是穷酸,就这么点破文具和书还要锁起来当宝贝。
拿了笔记,许秋然便暂时放过了林窈。
不得不说林窈的笔记确实好用,许秋然原本排在年级中段,这次却进了前五十,但林窈给的笔记要是能再有用一些,让她考进前十,她就能有五千块的零花钱了!
她林窈能考第一,有她的学习笔记,她为啥考不进前十,肯定是林窈还藏了她们不知道的学习资料!
许秋然越想越觉得里面有猫腻,和同样逃了没去参加开学典礼的凌盛一合计,林窈考试作弊的风言风语开始在同学间流传。
监考的老师为此特地一帧一帧的去看考场的监控,去看考卷存放区的监控,确实查出了有些作弊的同学,上了学校的处分公告,其中并没有林窈。
毕竟收了凌盛家的钱的老师,也只有他班上的老师,但监考的老师一般都不会是自己班的老师,这方面还是公正的。
但老师如何认为,都改变不了林窈被同学骂作弊狗,走在路上都会被扔纸团甚至扔石子的情况,尤其是因为她作弊的流言,连累了一批原本没被捉到作弊的学生,被取消了考试成绩,记了处分还叫了家长。
因为这次的事情,林窈不仅仅要被自己班上的同学欺负,还要承受其他受了牵连的同学的恶意。
“被借走”的笔记本没有还回来,林窈只能去学校的文具店再买一些,那些样式精美的林窈直接略过,拿了十本最朴实的作业本来当笔记本,十本一共三元。
付完作业本的钱林窈就该回宿舍了,但她的目光却不受控制的落在了一把美工刀上,并鬼使神差的买了下来。
再一次收走宿舍床铺上和桌面上的垃圾和纸条,这样日复一日的欺凌,仿佛没有尽头,林窈只觉得她似乎快要撑不下去了。
这段时间她开始有些睡不着,睡去梦中也是更可怕的欺凌和伤害,醒来比不睡还难受。
既然睡不着,林窈干脆在许秋然她们睡了之后,躲在厕所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学习,不得不说这让她有一种久违的安宁。
但这种夜里的平静和白天的痛苦,就像是两个极端,在撕裂着她最后的理智。
夜里许秋然她们都已经入睡,林窈这次并没有带着课本,而是拿着美工刀进了厕所。
手机的光像是她唯一能得到的光明,靠在洗手台上只照亮了这一点点的区域,但身处黑暗的她,这点光是不够的……
刀片推出的瞬间,灯光照在上面晕开了一层光晕,似是她唯一能抓住的光。
刀刃压上皮肤时意外地钝,像生锈的拉链,又像是被剪开的破麻布,直到血色渗出才感受到一瞬的刺痛,但前所未有的释放让她似乎迷恋上这样的感觉,第二道划痕比第一道更深,血珠沿着小臂滚落,流进了洗手池。
疼痛带来的释放,被眼前的血色覆盖,让她又陷入了被欺凌的恐慌,美工刀从手中滑落掉在洗手池里发出一声脆响,像那年生日父亲送她的水晶八音盒被弟弟抢去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妈妈的谩骂和弟弟的哭泣,只有爸爸把她护在身后,许诺给她买一个新的礼物,但她不明白,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而父亲这两年都在国外做项目,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她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