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金饰摇曳生姿,环佩发出悦耳的声响。
然而,她眉宇间透着彻骨的寒意,宛如深埋极北的千年坚冰。
在其身后,十六名面容干枯、身形佝偻、气势汹汹的老妪手持利剑跟随。
正是王夫人,以及曼陀山庄的侍从。
“舅母怎会至此?”邓百川一惊,刚欲招呼,却见王夫人冷哼一声,连正眼都没看他们,径直前行。
包不同神色骤变:“不好,舅母这是去为难那位公子了。”
公冶乾一惊:“这……该如何是好?”
邓百川回过神来,说道:“风四弟,你速回通知公子。
我们即刻赶回去调停此事。
这是一个契机,若能博得舅母欢心,曼陀山庄必会全力相助公子。”
他暗自下定决心,即便冒险也在所不惜。
话音刚落,他的掌心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三人领会了他的意思,纷纷点头,分头行动。
一人奔向燕子坞,三人则原路折返。
松鹤楼内。
顾恒正与木婉清、秦红棉准备离去,忽然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随即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包围松鹤楼,莫让那两人逃脱。”
“是,夫人。”
几个老妪齐声回应,长剑出鞘,声音洪亮,虽年迈却气势十足。
紧接着,十六名凶狠的老妪迅速围拢过来。
“竟敢如此嚣张!”
秦红棉见状顿时激动起来,“竟主动送上门来,今日老娘非要在你脸上划几道不可,叫段郎再也不能认出你。
到时候,他还爱不爱你?”
“嘴巴这么厉害,统统拿下!”王夫人怒火中烧,挥手示意手下恶妇上前。
剑光凛冽,将众人尽数笼罩。
不仅顾恒受到影响,连周围几位靠近的酒客也未能幸免,眼看就要命丧当场。
顾恒见这些人的肆无忌惮,意识到这种事她们早已习以为常,心中甚是不悦。
尽管他也曾杀过人。
比如在金国那次。
作为汉人,面对金人的 ** ,他自然心生愤慨。
国仇家恨,怎可等闲视之?
又比如下令剿灭各地匪患。
然而,匪徒作恶多端,所害无辜百姓无数。
身为一国之君,顾恒深知以杀止乱、护佑苍生乃分内之事,心中并无丝毫愧疚。
除却此番正当防卫,他从未无端妄杀。
念头急转间,手中动作丝毫不缓。
刹那间,红光掠过,十六柄长剑已握于掌中。
真气运转,长剑瞬间熔为铁水,在他操控下凝聚成一枚流转的铁水球。
四周的酒客无不震骇。
木婉清、秦红棉以及王夫人更是目瞪口呆。
天龙武学虽显神妙,却远未达此等融金炼铁之境。
顾恒之举,堪称仙法异能,即便是骄纵跋扈的王夫人,此刻亦面露惧色。
炉火纯青的技艺,令人叹服。
随后,顾恒意念微动,铁水再塑为剑,经高温淬炼后杂质尽除,光芒夺目,寒气逼人,实属罕见的神兵利器。
这非同寻常的手段,让邓百川等人心生退意。
目睹顾恒站在 ** ,神色从容却宛如神魔,他们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上前劝解?简直痴人说梦。
若对方稍有不满,他们怕是眨眼间便化作尘埃。
此刻,邓百川三人皆心生畏惧,暗自埋怨:“舅母怎就招惹了这样的人物,如今真是麻烦重重。”
“尔等肆意妄为,将人性命视如草芥,罪无可赦,速速离开,以免自取 ** 。”
话音刚落,长剑回荡出摄人的寒光,剑锋一挥,十六名对手应声毙命。
全场鸦雀无声,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王夫人、邓百川等人乃至被解救的酒客均被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神情惶恐。
“你……请勿靠近!”
眼见手下尽亡,顾恒又迈出一步,王夫人惊呼出声,声音颤抖。
顾恒冷哼:“既已至此,便别想逃脱。”
伸手间,王夫人已至近前,他随意一指,将其推至身后。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阶下之囚,秦红棉,看好她!”
“遵命,公子。”秦红棉闻言,嘴角泛起笑意。
宿敌落网,她内心暗自窃喜。
“今后若想安稳,就乖乖听话,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秦红棉冷眼凝视着王夫人,宛如审视猎物。
王夫人紧咬牙关:“你……”
“懂不懂规矩?先来后到,喊姐姐!”秦红棉冷声低喝。
王夫人偏过头去,倔强无言。
在老对手面前低头,对她而言比死更难接受。
见王夫人不肯屈服,秦红棉虽欲施以惩戒,但顾虑顾恒之意,只能作罢。
顾恒看向邓百川三人,沉声问:“三位此来,可是为王夫人撑腰?”
邓百川忙拱手道:“公子息怒,在下等绝无此意。”
三人迅速退开,谨慎离去。
远离后,包不同惊惧道:“此人仅凭一掌便似能熔金化铁,实乃神技,亏得未曾冒犯。”
公冶乾附和:“正是。
这般修为,谁能抗衡?稍有不慎,便是为家族招致灾祸。”
正说着,邓百川面色突变:“不好,我们速回拦截公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包不同神情严肃:“不错,快走!”
话音未落,三人施展轻功,急速返回。
若慕容复招惹了这样的人物,慕容家岂非危矣?
……
随手将长剑递予木婉清,顾恒说道:“走,前往曼陀山庄。”
先前不去曼陀山庄,是因不愿欺凌弱者。
如今对方主动寻衅,也无需心存愧疚。
王夫人脸色微变:“请勿伤害我女儿。”
“无须担心。”顾恒摆了摆手,“不过是去瞧瞧琅嬛福地的武学罢了。”
木婉清目光灼灼地看着手中的剑,难以置信地问:“公子,此剑可是赠予我?”
“送你便是你的了。”顾恒满不在乎地说。
“这可是难得的宝剑啊。”木婉清惊叹。
顾恒淡淡道:“宝剑而已,若想,转瞬可炼千百把,何足挂齿?”
木婉清愣住,回想起顾恒炼剑时的情景,顿时明白了。
“公子之前炼过不少?”
顾恒摇了摇头:“这是头一回,我又何必炼那么多?”
木婉清听后,心中莫名欢喜。
至少此刻,这剑是独一无二的,专属于她。
她挥了挥剑,低声说:“剑光清寒似冷月,就唤作寒月剑罢。
待得闲暇时再打造个剑鞘,方不辜负此剑。”
众人边走边谈,不久来到湖畔。
湖边泊着一艘三十余米长的大船,装饰华丽,正是王夫人出行所乘之物。
船上站有十数位年轻剑侍,静静等待。
见王夫人前来,纷纷上前行礼。
“拜见夫人,是否将这几人拘押?”
她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看着顾恒等人,暗自叹息。
落在夫人手里,哪有好果子吃?
尤其这位风姿卓绝的公子,这般人物,难道也难逃厄运?
“不如稍后随便找个借口放他走吧。”
几个侍女暗生念头,目光频频落在顾恒身上。
顾恒神色平静:“你家夫人现下是我的阶下囚,她还有资格发号施令?起航。”
剑侍一怔,看向王夫人,满脸惊讶,正欲拔剑。
王夫人冷声道:“遵命,起航。”
“是。”
剑侍内心对王夫人存有畏惧,听到指令不由颤栗,随即领命。
众人登船,片刻间已至湖心。
湖水清澈,景色宜人。
顾恒赞叹道:“此处风光甚好,日后可在此建座别院,闲暇时来此休憩倒也惬意。”
秦红棉接口道:“公子,曼陀山庄便是个好去处,花开繁盛,景致优美。”
“可惜花下尸骨累累,实在败兴。”顾恒皱眉,“不过改改风水即可。”
曼陀山庄易主,王夫人虽愤怒,却无计可施。
身边的侍卫装聋作哑,生怕招来责罚。
忽闻远处喊话:“前面可是舅母?”
一艘巨舟驶来,甲板上站一男子,约莫三十岁上下,仪表堂堂,拱手行礼,气质不凡。
两船相隔百米,其声却传至耳边,清晰异常。
“是慕容复!”王夫人目光闪烁,随即暗淡。
南慕容又怎样?难道能解她困境?想到自身处境,她满心苦楚。
此刻,慕容复已踏波而来,瞬息抵达王夫人的船头。
视线触及顾恒,慕容复神色微沉。
“这位便是顾兄?”慕容复礼貌问候,“舅母若有得罪之处,慕容复愿代为担责,请公子网开一面。”
“无需如此。”顾恒摆手,“我看王夫人姿容尚佳,如今已是我的仆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慕容复一怔,这是他首次遭拒。
游历江湖十余年,但凡提起他,谁人不敬?心中怒火渐起。
若非此人让他感到危险,他早已拔剑相向。
慕容复沉声道:“阁下行事未免太过决绝,为人处世留有余地,日后方能相安无事。
江湖路远,广结善缘岂非更好?”
顾恒正悠然品尝船上糕点,听罢抬眸看向慕容复,目光锐利,令其心底生寒后才开口:“慕容兄是在以势压人?”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踪影。
慕容复心中警觉,刚欲反击,便觉肩上一沉,掌力袭来,丹田真气被封,全身僵硬。
巨力之下,他猝不及防跪倒在地,怒吼震天,双目充血。
三十年来,他备受尊崇,何曾受此折辱,此刻愤懑至极。
他甩头之际,玉冠落地,长发散乱,失了昔日翩翩公子的模样。
“太聒噪。”顾恒轻点指尖,慕容复瞬间哑然。
“带走,待参合庄送来所需之物方可放人。”
木婉清惊讶:“我还以为公子欲纳他为属下。”
“不配。”顾恒淡然回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