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南宫耀无奈般道:“我对你有了感情,我对你什么时候有的感情,过去和现在,如果你都是你的话,你为什么要纠结这个?”
他的脸上落出了两行泪来,一旦落下就似乎无法停住了似的,把南宫耀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南宫耀走过去,试图去擦他的泪水,却被躲开了。
翟月就那么哭着问他:“我就是想知道啊,你是不是很早就对我有了那些细腻的感情?在我不知不觉、我怎么都注意不到的时候?”
南宫耀颤了颤嘴唇,有些疲于解释:“我能怎么回答你呢?我能回答你什么呢?我甚至不能确信我现在到底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翟月你为什么总要用这样细细密密的情绪来束缚你自己呢?我们就这样不近不远的不好吗?非要把事情弄得太清楚太明白,弄到无法挽回的地步,那样对你对我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翟月依旧在不出声地落泪,他也非要铁了心地搞清楚、弄明白地问道:“你喜欢过去的我吗?我给你一个界限,你喜欢对你又推又拉的那个翟月吗?”
南宫耀昵喃一句:“原来你中午其实是听到了,只是没回我。”
翟月追着问道:“你为什么不敢回我?”
南宫耀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道:“你果真是连自己的醋都要吃,你们腐灵果真是不可理喻,蛮横无理。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你既然要跟过去的你划清界限,那么我也不妨跟你也划清界限。”
“耀儿……”他起身唤了他一句,却被南宫耀摆手打断了:“首先,你不准再这么称呼我,你要叫我南宫,或者南宫耀,随你喜欢,其次,我不会再回答你一次关于感情上的问题,你要是觉得我给不了你想要的,那你就去找别人,另外,你的东西也不用收拾了,既然覃姐姐说太公就要回来了,你便不准再住在这里,如果你要是觉得我太过强硬,那我也可以带着海贝贝再另找一家旅馆。”
“耀儿,是我的错,我没有克制住,你别,”翟月上前要去拉他的手,南宫耀却拍开他的手,直晃晃地往门边走,刚走到门口他又道:“反正你也没什么行李,我把兔子拿来给你,我希望翟公子能够听懂我刚才话里的意思。”
翟月走后不久,覃沐曦便来找了他,说覃沐晨还是没有被送回来。
南宫耀心里虽也着急,但也没什么办法,只得安慰她几句以后让她先回去,自己则私下里找了个从前认识的人,也没什么交情,就给了钱让他帮忙找几个壮汉盯在覃家附近。
随后他也没别的事可做,本想去找那位季家少爷问问名堂,但是季家的马行倒了,问了季家以及路边的马夫们,也都不知道季麟现在在什么地方。
季家下人说,有日子没见少爷回来过了,不过季麟老这样不回家,也没人当回事。
南宫耀叹了口气,从季家离开后,他愈发不知道该往何处走。
瞥到一个茶屋,挂着个绿油油的牌匾,他便进去了。
几口茶入喉,他的心思也逐渐地平静下来。
这次来人界,本想好好找个借口和翟月断绝来往,结果这个人是甜咸一概不顾,最后所有的事情全被他弄甜了、唬圆了,叫南宫耀一身的火气愣是被磨得想发都发不出来了。
但这样总归不是最好的心境,推不开的人又留不得在身边,甚至不如分开了以后慢慢再怀念。
“南宫公子好啊?怎么今日公子不要酒改喝茶了?”
比声音更先让他注意到的是一颗被人丢在桌面,咕噜噜地滚到面前的小糖,白亮亮的纸包着一枚红心糖,乍看还以为是海贝贝最喜爱的发光珍珠。
南宫耀的眼睛稍微上抬了一下,听不出惊或喜:“是你啊?那天也是多亏有你在了,”
他随意说了一声“谢谢啊。”便把小糖拿在手里捏了捏,目光无聚。
那人坐到对面去,倒了杯茶,喝了两口,懒悠悠地道:“不客气,在下是李无……”
他故作停顿了一下,随后打了个哈欠,果然引得南宫耀的注意。
不过南宫耀只是稍抬眼愣了下,很快便反应过来,问了一嘴:“李兄好,李兄在汇京做的什么生意?”
李无挑了下眉,捧杯喝茶的时候遮住了嘴,不过冒了两个字出来:“送酒。”
南宫耀坐直了些。
他眯了眯眼道:“李家的酒能送到我南宫耀的桌子上,怕是,一杯毒酒?”
李无翻眼看他,“此话怎讲?”
南宫耀双手抱胸道:“李家惯做假酒出名了的。而且李兄来汇京前没打听打听吗?李家上个月就被官府查封了,整个家中眼泪淌得可比酒多多了。”
李无舔了舔嘴唇,放下茶杯,捧着脸看向他道:“好吧,小公子,你比之前倒是聪明多了。”
南宫耀无奈,“黎无筠,你是不是很无聊啊?你没事干闲的吧?你也跑到人界来做什么?”
“看你,脱衣服啊。”李无缓缓说。
“咳咳,”南宫耀慌地放下胳膊,紧张不已地问:“你那天看到了?”
“看什么?”
南宫耀抿了抿唇,红着脸摆摆手,“算了,看到就看到吧,大家都一样,别对外说就行了。”
“我要告诉翟月去。”他偏了偏眼,如是说道。
“你不许去!”南宫耀站了起来,双手拍在桌上。
黎无筠上下扫了他一眼,道:“呦,求人还是吃人啊?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南宫耀冷静了几秒,晃着胳膊又坐下来了,两眼悠悠地看他一眼,蹙着眉不耐烦地说:“你爱说不说,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
“啧,”黎无筠抱着小茶杯,又来了一句:“那天元魂尊……”
话还没说完,南宫耀明显慌乱多了。
他的手抠在桌子下面,险些绷不住面部表情。南宫耀阴沉地看着他道:“你敢跟他说这事儿,我一定会敲断你的骨头送给海贝贝。”
黎无筠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说:“我就是好奇,人怎能多情到如此地步?这前一秒还在别人的温床上呼呼大睡,转头又能带着别人的孩子投向另一个人的怀抱?”
南宫耀被他说得脸更红了,一向不肯饶人的嘴却在此刻讲不出一句话。
他的手不断在眉毛上刮蹭,须臾,他定了定神,撑了胳膊看向他,“先前在水里没仔细看你,现在看黎无筠你在人界的模样,倒也不失风情,你这副皮囊不会是你的分身吧?”
黎无筠露出了点点笑意,捧着脸也同样回视着他,道:“现在想起我的好处来了?原先怎么劝你你都不听,魂尊的床可不是人人都能上的,若是翟月知道了,你猜咱俩谁的骨头会被敲断?”
南宫耀也学着他的模样,双手捧着脸,笑了笑,“翟月要是真知道了,那一定是你说的。”
黎无筠挑了挑眉,嘴唇继续弯着,“是我说的又怎么样?你在人界能杀了我不成?就像你在家里痛痛快快地杀了貉山长老一样?”
南宫耀蹙了蹙眉,有些惊讶地问道:“这你也知道?”
黎无筠收回了手,坐回放松的姿态,戏谑一句:“你那会子答应和我成亲得了,这样你就不必去见魂尊,也不必因为他而得罪那群仙人,你也不会被赶到人界来了。”
南宫耀无暇顾及他的话,只是心里微微思忖着要不要把心底的疑惑告诉黎无筠,若是说了,这个黎无筠是惯会说痴话的,他给的答案又未必可信。
“那若是我告诉了翟月,那天屋里来送酒的人,是一个叫作黎无筠的人,翟月他,应该会信我吧?”
话毕,南宫耀明显看到黎无筠的脸上多了一抹惊慌,他的睫毛颤了几下,视线也不自在地从南宫耀的脸上挪开,一个劲儿地东转西飘地瞧,他张嘴小声地说:“我不把你的事告诉他,你也别把我的事告诉他。”
“真是奇了,”南宫耀眯着眼打量着他的变化,心绪不宁的可不止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