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鱼肚白刚爬上山顶，哨兵小孙的后颈突然一阵发凉。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正打算把冻僵的手揣进怀里，头顶突然传来“嗡嗡”声——就像有一群被激怒的马蜂正从西边的山梁后面扑来。
“无人机！”小孙的吼声在整个哨岗回荡，他抄起身边的铁皮桶使劲敲打，金属撞击声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在了望塔上，孟飞的望远镜“咔”的一声砸在了铁皮栏杆上。
他看到三架灰黑色的无人机正贴着山坳低空飞行，机腹下挂载的炸弹在晨光中泛着寒光——和他昨晚在姚瑶电脑上看到的军方新型战术无人机一模一样。
“姚瑶！”他反手抓住女博士的手腕，能感觉到她的脉搏跳得飞快，“干扰器！”
姚瑶早已把笔记本电脑架在了膝盖上，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她的白大褂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束紧的战术腰带——那是孟飞昨天硬塞给她的，“实验室里的书生，上了战场也得会摸枪”。
此刻，她耳麦里传来刺耳的电流声，屏幕上的无人机信号疯狂闪烁：“我已经修改了导航系统！它们现在接收的……是悬崖下的坐标！”
雷灵抄起挂在腰间的突击步枪，枪管已经预热完毕。
他盯着无人机飞过防线的轨迹，突然咧嘴一笑：“阿飞，你说过要让赵峰的炸弹喂野猪——”话还没说完，最前面那架无人机突然剧烈颤抖，机翼斜着扎向西侧的山谷，“轰”的一声撞在了凸起的岩石上，爆炸的火光映得他满脸通红。
几乎与此同时，第二架无人机也失控了，螺旋桨打着旋儿掉进了陷阱区的伪装网，触发了孟飞让人埋下的感应雷。
连环爆炸掀起的气浪掀翻了岗亭的铁皮顶，小孙被气浪扑得撞在墙上，但他还咳着血沫喊道：“还有第三架！”
孟飞的瞳孔骤然收缩。
第三架无人机正在调整角度，机头的瞄准红点在指挥部帐篷上跳动。
他摸出腰间的战术刀甩了出去——刀光闪过的瞬间，姚瑶猛地按下回车键：“偏了！”那枚炸弹擦着帐篷边缘在空地上爆炸，气浪掀飞了半摞刚搬来的弹药箱。
“走！”孟飞拽起姚瑶往楼梯口跑去，“雷子，带一队人去西边清理残骸！”
雷灵拍了拍他的肩膀，枪托在晨光中闪着寒光：“放心，我的人早就把雷区标好了，要是赵峰的装甲车敢从北边来——”他指了指山脚下被晨雾笼罩的山谷，“保证让他们连轮子都剩不下。”
此时，山梁后面的引擎声已经清晰如雷。
孟飞站在指挥部门口，看着战术地图上北山谷的红点密集移动——那是赵峰的主力部队。
他摸了摸兜里苏绾塞给他的压缩饼干，包装纸被手心的汗浸湿发皱，但还能摸到那朵歪歪扭扭的花。
“通知机枪手，等装甲车进入三百米再开火。”他扯着嗓子喊道，通讯兵的耳机里立刻传来此起彼伏的“收到”声。
转身时，他瞥见姚瑶正把反制装置塞进战术背包，发梢沾着刚才爆炸的灰尘，但她还对着电脑皱眉：“他们的指挥频率变了……可能是赵峰亲自来了。”
“那更好。”孟飞的拇指摩挲着战术刀的刀柄，“我正想会会这位铁血指挥官。”
北山谷的晨雾被装甲车的履带搅得支离破碎。
赵峰站在指挥车顶端，望远镜里的防线安静得反常——没有哨兵跑动，没有篝火闪烁，连探照灯都没开。
他握紧了腰间的配枪，这种反常的寂静比枪林弹雨更让他脊背发凉。
“报告！先头部队进入雷区！”
话还没说完，第一声爆炸就震得指挥车摇晃起来。
赵峰看到最前面那辆装甲车的履带突然腾空，金属碎片和冻土被炸上半空，后面的步兵立刻散开队形，但又踩中了孟飞让人埋下的跳雷——钢珠裹着火焰从地下窜出，惨叫声穿透了对讲机的电流声。
“机枪手！压制左侧山坡！”赵峰吼道，目光扫过战术地图，突然瞳孔一缩。
东侧的制高点上，十几个黑影正顺着绳索滑下，为首的男人端着火箭筒，正是雷灵。
“轰”的一声，火箭弹精准地砸在了通讯车的天线阵上，火花溅得像节日的烟花。
“指挥链断了！”参谋的声音带着哭腔，“现在各单位只能用对讲机联络！”
赵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刚要下令撤退，就听到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
转身的瞬间，一把战术刀的刀尖已经抵在了他的喉结上，刀刃的凉意让他想起三年前在边境执行任务时，被毒贩用同样的方式制住的感觉。
“赵指挥官。”孟飞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钢铁，“你说要格杀勿论，现在轮到我了。”
“你不敢杀军人。”赵峰咬着牙，余光瞥见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通讯兵——那是他最器重的下士，后颈有个青灰色的指印，显然是被一击ko。
孟飞笑了，刀身微微压进皮肤，渗出一滴血珠：“我敢杀威胁我家人的人。”他歪头指了指防线的方向，那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你看，他们现在都在喊我的名字。”
山风卷着硝烟扑面而来，赵峰真的听到了。
那是一百多道带着哭腔的嘶吼：“孟队长！”“守住！”“杀！”其中有个清脆的女声格外清晰，是苏绾在喊：“阿飞小心！”
“放我回去。”赵峰突然软下了声调，“我可以带部队撤退，但你得保证不伤害普通士兵。”
孟飞的刀顿了顿。
他看到防线里，雷灵正揪着一个瘦高男人的衣领——是王浩，那个总说“跟着孟飞是送死”的家伙。
雷灵的拳头已经砸在了他的肚子上，但看到孟飞的瞬间松了手，冲他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可以。”孟飞收回刀，“但你得把补给留下。”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物资车，“还有，告诉你背后的人。”他凑近赵峰耳边，“绝对控制体计划……我会查到底。”
赵峰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盯着孟飞转身走向防线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年轻人比那些吃人的丧尸更可怕——他眼里有火，烧得旺，烧得久。
当孟飞站在用废铁搭成的高台上时，晨阳正穿透硝烟。
苏绾挤开人群扑了过来，发梢沾着碎纸片（那是刚才被气浪掀飞的宣传单），却顾不上擦脸上的灰：“你没事吧？我、我把医疗包都准备好了！”
“我没事。”孟飞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扫过台下。
姚瑶正蹲在林雪身边，那个总缩在角落的小女孩此刻正攥着冻成冰锥的拳头，冰碴子顺着指缝往下掉——她刚才用冰墙封死了南侧山路，让李强的包抄部队全困在了半山腰。
雷灵扛着火箭筒走了过来，肩上还搭着从敌军那里缴获的弹药箱：“阿飞，物资车都拖回来了！还有这个——”他扔过来一个军用水壶，“里面装的是好酒，等晚上庆功！”
台下突然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接着更多人加入了进来。
王浩被两个幸存者架着，肿着眼睛喊道：“我错了！我跟着守！”有人举起从敌军那里抢来的步枪，有人晃着刚包扎好的伤口，还有个小男孩举着捡到的弹壳，脆生生地喊：“孟队长最厉害！”
孟飞按住苏绾的肩膀让她站到自己身边，又把雷灵和姚瑶拉了过来。
晨风吹起他的战术服下摆，露出里面别着的系统面板——刚才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里响了三次：“亲密度 +5”“物资获取冷却重置”“系统等级 +1”。
“谁愿意守护家园，谁就是我的兄弟姐妹！”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像重锤一样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山脚下突然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赵峰的部队正在有序撤退，车头的大灯在晨雾中像两盏摇晃的灯。
姚瑶递过来一份刚打印的文件，封皮上印着“绝对控制体计划·联合研发纪要”，最上面的签名是军方和几个财团的标志。
“他们想批量制造异能者。”姚瑶的手指捏得发白，“用的是……丧尸病毒的改良版。”
孟飞低头翻看文件，阳光透过纸页照在“实验体存活率 37%”的字样上。
远处传来雷灵指挥搬运物资的吆喝声，苏绾正给受伤的哨兵包扎，林雪蹲在路边用冰锥给冻硬的土地松土——她说明天要在这里种青菜。
“打扫战场。”他合上文件，抬头时目光像淬了火的刀，“今晚开会，姚瑶讲计划，雷子分配任务。”
苏绾拽了拽他的袖子，递过来半块压缩饼干：“我藏在怀里的，没碎。”
孟飞咬了一口，甜滋滋的，是苏绾昨天偷偷加的糖。
他望着远处正在清理弹壳的幸存者们，听着雷灵和姚瑶争论该把物资先分给医疗组还是防御组，突然听到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根据地稳定度提升，解锁新功能：基地建设面板。”
山风卷着硝烟散去，露出湛蓝的天空。
孟飞把文件揣进怀里，转身走向正在统计伤亡的雷灵——那里有一张血迹斑斑的清单，还有一叠写满“需要”的纸条：药品、种子、工具，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想要个学校”。
他摸了摸兜里的系统面板，突然笑了。
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但至少……
“先把那叠种菜的纸条给姚瑶。”他对苏绾说，“告诉她，明天就翻地。”
苏绾跑开了，马尾辫上的红绳在晨光中一跳一跳。
孟飞望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正在搭建临时医疗点的幸存者们，低头用战术刀在高台上刻了一道痕——这是今天的胜利，也是明天的起点。
山脚下传来卡车倒车的鸣笛声，雷灵的大嗓门盖过了一切：“都麻溜点！把那箱罐头抬到厨房去！小夏饿了该哭了！”
孟飞弯腰捡起地上的弹壳，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刻痕。
远处，姚瑶正对着电脑皱眉，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林雪蹲在路边，冰锥尖上已经冒出了嫩绿的芽。
他把弹壳收进兜里，转身走向指挥部——那里堆着刚缴获的物资，还有姚瑶说的“绝对控制体计划”文件。
风掀起门帘，露出里面堆成小山的弹药箱，和箱顶放着的半块画了花的压缩饼干包装纸。
“打扫战场。”他轻声说，目光扫过整个基地，“然后……准备下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