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和大周的边境有一片森林作为隔离带,穿过那里也就到了此次出行的目的地了。
与此同时,季狸所在的第二辆马车上静悄悄的,阿勒泰压低嗓子给众人说着什么。
“看到那片林子了吗?它被我们的族人叫做食人林。“阿勒泰指着还有一些距离的树林说道。
小幺他们顺势望去,好像和别的树林也没什么差别,如果非说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这片树林是由一大片枯树组成,为数不多带着绿意的树也都病恹恹的。
“就是一片枯林,还那么稀疏,怎么被你们的族人说得那么悬?“岁桉撇撇嘴显然并不认可阿勒泰的话,他打小也是在山里跑惯了的,冬日里山头上的树也是干枯枯的,再加上地形的崎岖,怎么看都比眼前这片树林危险。
“你还别不信。”阿勒泰拍了拍岁桉的背,“那林子你现在看没什么特别的,可是只要一旦起雾,林子里的‘埃里克’就会出来觅食,人走进去也会迷失在其中成为‘埃里克’的食物。这可不是我胡编乱造的,都是族里老一辈传下来的,听说还有人听到过‘埃里克’的叫声。”
婉凝疑惑地问道,“你口中的‘埃里克’是什么?”
“‘埃里克’在我们的文化中是掌管‘恶’的统治者,与之相对的‘乌尔根’则是‘善’的统治者,每当有天灾来临的时候,有的部落还会给‘埃里克’进贡活人来献祭以求他收回对人间的惩罚。”阿勒泰解释道,丝毫没有觉察其中的不妥之处。
岁桉戳了戳岁桓,悄声询问道,“哥,他说的那个埃什么克到底是个啥?还有既然他是坏东西怎么还有人给他献祭?”
岁桓稍作思考后给出答案,“阿勒泰口中的‘埃里克’应该和咱们常说的瘟神类似,咱们有的地方不是也会通过把女人抛入江水中祈求风调雨顺吗?”
婉凝摇摇头,“若是当真有神仙需要吃人才能降下福祉,那就是邪神,理应当诛。”
阿勒泰见季狸还撑着脸看自己,兴致勃勃地讲起蒙古的亡灵故事。
“在我们那里,如果是横死的人会成为‘阿拉克’,也就是你们中原人口中的……”说到这里阿勒泰思索了大半天,他在想用中原话怎么说。
“你说的是鬼魂?”岁桓接话道,这里面属他看得话本最多,因为季狸看得本子都是经过他挑选后的,时下稀奇的设定他都知道,只不过不会像季狸那般口无遮拦总被二哥季锦皓捉住尾巴。
“啊对,你们中原叫鬼魂,它会在夜间发出哭泣的声音引诱活人靠近,还会化作人形黑影在荒野的白雾中徘徊,就为了吃落单的活人。”阿勒泰说得起劲,在中原憋了好几个月了,就算有其达拉在也说不上什么话,又或许是回家太过兴奋导致阿勒泰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讲,完全没留意到季狸戴着的斗篷帽子已经悄悄竖起来了。
季狸的耳朵早就被吓出来了,此刻正一只耳朵趴着一只耳朵立着,把“又菜又爱听”诠释了个彻底。
其实要说恐怖故事,星际时代发展得更为彻底,甚至能直接让读者身临其境地进行感受,但是由于季狸的精神力匮乏,完全不能接触刺激的事物。
小幺原本乖乖依偎在季狸的膝盖上,许是马车内人太多让空气都有些稀缺,又掀起帘子来透气。
不曾想就是这一掀让小幺直接愣住了,刚刚还晴空万里的枯树林突然间起雾了……
“小狸哥哥!你快看!林子起雾了!”小幺转过身摇着季狸的手臂。
一听这话马车里的几小只齐齐往外看去。
只见前方白雾弥漫,刚刚还根根分明的树干此时已经看不清了,马车碾压着枯枝前行,好像要被雾气吞噬一般。
“我嘞个乖乖。”岁桉惊叹一声,随即用肩膀顶撞了阿勒泰一下,“你是不是属乌鸦的?嘴这么灵?”
“不、不是吧?”阿勒泰也没想到真的起雾了。
“哒、哒、哒……”
只见一个人骑着马从萧靖他们所在的方向赶来,靠近了才看清楚是思言。
“小少爷,主子说让几位都在马车里好好待着,帘子最好也不要掀开,忍耐到出了这林子即可。”思言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直在最前面带路的那匹黑色俊马突然向前狂奔而去。
季狸知道在前面带路的是知屹。
只听知屹嘴里发出一声似鸟鸣的声音,尖锐而刺耳,整个队伍在这一瞬间都变的紧张起来,旁边的侍卫握紧手中的刀剑,双眼在雾气中搜索着什么。
季狸他们显然也看得出可能有什么危险因素,放下帘子在马车中听着外面的动静。
思言回去复命,萧靖和雪玉京还在棋盘上打得有来有回。
“主子,小少爷那边一切安好,帘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放下了。”
“啪——”
黑子落下。
“让他们动手的时候安静些,莫要惊扰了小狸。”萧靖平静地说着,这种程度的刺杀来的路上已经经历过好几波了。
雪玉京手执白子正在思索之际,突然耳朵微动,头向旁边侧了侧,几乎同时,一支箭穿过门帘从雪玉京的耳边擦过钉在马车后面的门板之上。
“这次的死侍比之前的强啊。”雪玉京侧歪着身子落下白子。
萧靖轻“嗯”一声,快速落下黑子把白子围了起来。
片刻之后,外面为数不多的动静又再次化为沉寂。
“主子,这次的死侍与之前相同,都是为了刺杀阿勒泰所来。”思言骑着马在马车外面汇报着,队伍的脚下还有几具早已断了气的尸体。
萧靖皱眉对这次行动有所不满,“加快速度,离这地方远点。”
“是。”
队伍快速行驶了一段距离,确定不会有血腥味才恢复原来的速度,林子深处雾气更浓了。
正在这时,队伍中的一匹马踉跄一下,随即一个黑色的东西从天而降。
“刷——”
被马颠得身形不稳的侍卫直接挥刀劈砍,不料黑色的东西“噗嗤”一声,一股黑紫色的气体蔓延开来。
马车内的雪玉京只是一个呼吸之间脸色大变,“不好!是颠茄,让所有人捂住鼻子。”
颠茄是一种有毒的草药,中毒者严重会导致抽搐死亡。
萧靖用帕子捂住口鼻,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一把掀开轿帘,“快去把马的鼻子也堵上!”
颠茄确实是毒药,不过要想毒死那么多人,这点剂量还不够,它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诱导马匹兴奋、发狂。
然而为时已晚,队伍中的马匹已经不受控制地踩踏地面,马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噼里啪啦——”
一道鞭炮的声音猛然炸开,让马彻底受惊。
“小狸!”萧靖和雪玉京两人同时飞出马车,去控制季狸乘坐的那匹马。
就在萧靖的手即将碰到缰绳的那一刻,只听到一声利器划过的声音,季狸乘坐的马匹仰头嘶鸣一声,向着白雾深处直直狂奔而去,队伍中的其他马匹也都发了疯一般要把骑在身上的人摇晃下去。
“小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