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三根芝麻味的,一根打包。”季狸指着顶端的三根米糕道。
哑女闻言手脚麻利地给季狸打包好一个米糕,连同另外两支一起递给季狸。
南初看了一眼米糕的分量,“莫要贪吃,一会该吃不下饭了。”,谁知季狸直接把到手还没有三秒的米糕递给南初和花黔,自己则是把剩下的那支贴身放在衣襟内侧。
花黔还以为季狸舍不得吃,又把自己那根塞进季狸嘴里,“怎么连点心都舍不得吃,莫不是雪玉京那小子苛责了你?”
季狸摇摇头,“我今天在钱府吃过米糕了,这根是给貌斯哥哥带的,他还没吃过米糕呢。”
“哦~~~”花黔拉了一个长音,又抢过杯季狸已经咬了一口的米糕独自吃了起来。
不顾季狸震惊地眼神,恬不知耻又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这好歹也是头一次别人给我买米糕吃,就不匀给你了,还真是沾了貌斯哥哥的光啊。”
一旁的南初淡笑不语,慢慢品味着米香夹杂着芝麻香气的米糕。
不过当哥哥的自然也不会光让弟弟看着自己吃,这条街这个时辰已经陆陆续续架起了摊子,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南初牵起季狸的手打算边走边看有没有什么适合季狸吃的零嘴。
花黔抬头嗅了一下,随即对南初说,“你们站在这里莫要走动,我去去就回。”说完花黔头也不回地一头扎进人堆里头。
季狸的脚边一位大爷刚刚出摊,与周围卖吃食的摊子不同,他是专门卖一些小孩玩具的地摊,各色彩球、拨浪鼓、还有草编的动物栩栩如生。
南初见季狸感兴趣轻轻把季狸往前推了推,“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摆地摊的大爷见有顾客上门,挑了一些男孩子爱玩的摆在季狸面前,“这位小哥快来看看,这些竹编的草蜢蜻蜓都是卖的最好的,一个两文钱,买三个还送一只蛐蛐笼。”
季狸蹲在地摊前对草编倒是不感兴趣,倒是对那个蛐蛐笼喜爱的紧,之前三娘给他编的草编正愁没地方放,东一个西一个的摆在窗台上,草编轻很容易被弄丢。
“老爷爷,你这蛐蛐笼怎么卖?”季狸拿起一个手掌那么大的笼子问道。
“额……”大爷犹豫了一下,这笼子就是练手用的,所以才会送出去来增加消费量。
“咳,这笼子六文钱一个,还送三只草编。”大爷随手抓了三只草编塞进笼子里,季狸正要高高兴兴地要掏铜板,南初的胳膊就已经擦过季狸的脸颊付钱给大爷了。
南初看着对蛐蛐笼爱不释手的季狸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之前学堂的夫子和他说小狸在算术方面很有天赋,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小哥你再来看看这个蹴鞠,又结实又轻巧,耐踢。”老大爷算是看出来了,男孩身后的大人完全在看孩子的意愿,估计这孩子要这摊子上所有的玩具,那个大人也会眼睛眨也不眨的买下,这属实不多见。
尽管季狸卧房里已经有好些个雪玉京和萧靖送的彩球了,不过出于猫咪天生喜爱会动的东西,季狸还是蹲下身来用手滚着蹴鞠玩。
南初站直了身子朝着远处张望了一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还不见花黔的影子,他到不是担心花黔的安危,毕竟如果花黔遇到坏人,他倒是可以考虑同情一下坏人,只不过快要吃晚饭了,他担心等花黔太久小狸会饿。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姑娘手上拿着仅剩下两三个山楂的糖葫芦往这边跌跌撞撞地跑,许是太久舍不得吃,糖葫芦的糖都化了顺着签子往下流。
老大爷自然不会放过送上门的生意,拿起一个彩球让那个女娃娃过来看。
小女孩儿眼睛一亮,果然直奔地摊而去,只不过她看上的不是彩球,而是季狸用来绑头发的头绳。
季狸的头绳是萧母今天给扎的,头绳下端有两个暗红色的珠子正随着季狸滚球的动作不断摇晃着。
由于小姑娘太矮了,南初没有注意到,等他听到季狸的叫唤声回过头的时候,那个小姑娘已经趴在季狸的后背上了。
“莫怕,是个小姑娘。”南初怕季狸猛的起身再把孩子给磕了碰了,连忙出声安抚。
“哎呦,哪里来的小仙童呀?从哥哥身上下来好不好?”季狸背着一只手护着以防小姑娘后仰摔倒,一边耐着性子哄着,在福利院的时候人手不够,经常会让年纪大的帮忙带小弟弟和小妹妹。
“好呀~”小姑娘也乖,尝试着从季狸的背上下来,由于拿着糖葫芦的手不方便,随手别在了季狸霞帔上的网格上,再小心翼翼地用脚尖试探着下了地。
南初也不打扰两个孩子之间单纯的互动,他环顾四周,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位神色慌张的妇人正奋力呼喊着什么,只不过周围人太多听不真切罢了,南初脚边有两个孩子离不开身,只能向那个妇人招手道,“你家孩子在这里!”
那妇人尽管隔着有一段距离在听见“孩子”两个字后猛然向南初的方向看去,在看到自家孩子后便感激地向着南初的方向快步走来。
正在这个时候小女孩突然嚎啕大哭,让季狸和南初两人猝不及防。
女孩的母亲这时候也来到女孩身边,二话不说冲着小姑娘的屁股就是轻拍了两巴掌,“你还哭!知不知道娘找你找的都快疯了?!我刚刚有没有说过让你跟着娘别动?”
那小姑娘只是用手不停地擦着眼泪,哭得更凶了,哭嗝也让人听不懂她要说什么,只是被哭红的眼睛还一个劲地盯着季狸瞧。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家囡囡给两位小哥添麻烦了!”那妇人抱着小姑娘欠了欠身子,转身离开了,那小姑娘还不依又被训了几句才老老实实地被抱着往回走。
“阿初小狸,我回来了!”花黔把一个油纸包递给季狸,“别看只处理这一小包,可是花了大半天的时间。”
南初用胳膊肘捅了捅花黔,低声说道,“你给小狸买了些什么?要花这么长时间,快要吃饭了,你让小狸吃过饭再吃零嘴。”
花黔也低声回道,“没什么,是些不占肚子的东西,为了小狸吃着方便花时间处理了一下。”
花黔把手搭在季狸的背上,“小狸,你吃完饭……嗯?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了?”南初回头看去,只见季狸的背上正插着一串只剩下三颗的冰糖葫芦,由于糖衣的融化,季狸后背的霞帔已经黏成一团了。
“嗯?我后背粘上什么东西了吗?”季狸说着就要伸手去够,但是手腕却被南初给握住了。
“等一下小狸,你背上粘着糖葫芦,是刚刚那个小姑娘的。”南初又看向正在给季狸往下取糖葫芦的花黔,由于季狸今日的霞帔料子轻薄,花黔蹙着眉小心地把糖葫芦粘上的布料轻轻往下扯。
“阿黔,你猜给小狸粘上糖葫芦的女孩有多高?”
花黔也没想到南初会这么问,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后才继续道,“按照位置来看大概和小狸一般高,也可能比小狸还要高半个头。”毕竟糖葫芦一般都是举到自己容易入口的高度。
“嗯?可是花哥,刚刚那个小姑娘瞧着才三、四岁的样子,她刚刚爬到我背上玩才粘上去的。”季狸的话让花黔瞬间明白了南初的意思。
“你是猜测赵貌斯对凶手的身高判断有误?”花黔看向南初。
“不是猜测,是肯定。”南初找了一家还算得上干净的小酒馆,去了二楼的雅间才慢慢给两人解释。
“从锦皓对‘钱记胭脂’案发现场的描述来看,死者的衣袍不是被扬起到膝盖上吗?”南初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
“没错。”花黔还记得这处疑点。
“那恐怕是凶手特意拽着死者的双腿使尸体呈现平躺的姿势,也因此衣袍会自然的被卷到膝盖处。”
季狸抬头问道,“那凶手又为什么要特意把尸体摆平?难不成他早就知道捕快会通过匕首刺入的角度来锁定凶手身高?”
“不。”花黔否定道,轻轻勾起嘴角,困扰他多日的疑点终于解开了。
“是因为眉膏啊。”
“眉膏?”季狸自然知道现场丢失一盒眉膏的事情。
“没错,凶手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高,而是掩饰自己是通过眉膏才杀害钱掌柜的原因,凶手要嫁祸哑女,自然要把所有的疑点转移到哑女身上,包括特意将一盒眉膏放在口脂的展架上。”
花黔说得太快让季狸还没有搞懂,一旁的南初却已经了然,南初带着季狸来到小酒馆用来分隔雅间的陈列架旁,上面还摆着各种花瓶摆件,花黔也起身走到旁边。
“小狸,你把陈列架下边的花瓶拿来给我。”南初指着最下边的花瓶。
“哦。”季狸听话地弯腰去够花瓶,正在这个时候,季狸感觉后背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给抵住了。
“别动,现在你已经被一击毙命了,你应该怎么做?”花黔用一根筷子抵在季狸的后背上。
季狸想了想,随后用浮夸地演技喊道,“啊!是谁不要脸地偷袭我!啊!我要死了!”随后季狸双膝跪在地上,屁股撅起,脸颊也贴在地上,还吐着舌头翻着白眼。
南初看得真切,“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花黔见季狸演技这么上道,也配合地演了起来,只不过他和季狸的演技有过之而无不及,夸张地捂着胸口,“矫揉造作”道,“哎呦,我本来是要嫁祸哑女的,哑女是来买上面的口脂的,怎么能让人发现老板是为了拿下面的眉膏才死的呢?我得赶快把眉膏放在口脂的地方,让办案的人以为哑女在‘欲盖弥彰’,再把老板的腿拉直,这样就不会让人知道老板是为了拿眉膏才死的了。”
随后,花黔抓起季狸的两只脚拉直,季狸的衣袍也因为摩擦而被卷到了膝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