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
人群中议论声不绝于耳。
甚至有不少人打算跟着跪下。
秦煜大步上前,示意人们不要下跪。
“都起来!从今日起,漕运总督府的粮仓,一粒米都不会少!郑伯英、王仲山之流,必将血债血偿!”
“但现在,我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那些藏在暗处的死士,还有准备沉江的赈灾粮,只有你们最清楚!”
同时,他声音洪亮如钟,道出自己的想法。
……
“秦帅尽管吩咐!我们在芦苇荡里藏了上百条小船,那些黑心官差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咱们的眼睛!”
“去把地图取来!还有地窖里藏的糙米,都搬出来给秦帅过目!”
壮汉猛地一拍胸脯。
看着百姓们忙碌的身影,陈横忽然捂住嘴剧烈咳嗽,指缝间更是渗出的鲜血。
秦煜解下披风披在他肩上,压低声音道:“你先歇着,剩下的事交给我。”
“是,秦帅……”
陈横凄然一笑。
应天府。
漕运总督府。
郑伯英已和王仲山摆开庆功宴。
郑伯英戳着碗里的清蒸鲈鱼,肥脸上的褶子笑得堆成一团:“王大人,那秦煜果然中了咱们的调虎离山计!”
王仲山把玩着翡翠扳指,冷哼一声,有些不爽地说道:“本以为可以来个瓮中捉鳖,没想到还是让他跑了!”
“他跑了也好,正好坐实他私通‘叛军’的罪名。北境战神私通叛军,不知道这个消息传入京城,圣上会作何感想啊?”
郑伯英倒是不以为然,瓮声瓮气笑道。
“圣上作何感想我不管,不过……六皇子殿下有密信,说只要咱们把赈灾粮沉江,再把秦煜和陈横的人头送来,江南巡抚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王仲山又道。
“当真?”
郑伯英激动得筷子都掉在地上。
“千真万确。”
王仲山点了点头。
“哼哼……那秦煜跑出去这么久,怕是早就和陈横那帮乱民勾结上了!正好!我这就调五千精兵去芦苇荡,来个瓮中捉鳖!”
郑伯英有些迫不及待了。
“慢着。”
王仲山拦住他,从袖中掏出封火漆密信,“殿下特意交代,要‘借刀杀人’。你看这——”
郑伯英凑过去细看,突然打了个寒颤,竖起大拇指,连声赞叹:“六皇子殿下真是深谋远虑!”
就在这时,一名头戴青铜鬼面的黑衣人走了进来。
他单膝跪地,拱手禀报:“启禀二位大人,秦煜带着张威等人进了芦苇荡,还和陈横的人碰了头。”
郑伯英闻言,哈哈大笑:“好!好得很!传我将令,命水师封锁江面,再让王氏米行的死士混入灾民中,等秦煜那厮一露头,就放火彻底烧毁粮船!”
“郑大人,别忘了最重要的一步——等粮船起火,你就立刻八百里加急上奏,说秦煜通敌叛国,私放叛军焚毁赈灾粮。”
“到那时,就算秦煜那帮家伙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咱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王仲山也笑了起来,补充道。
忽然间。
衙门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
郑伯英推开窗户,只见黑甲军正抬着几口棺材走过,棺盖上隐隐渗出血迹。
王仲山见状笑道:“这是给秦煜和陈横准备的‘礼物’,等天亮芦苇荡一着火,就把他们的人头装进去,送往京城请功!”
夜色渐深,郑伯英端起酒杯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他望着远处芦苇荡的方向,仿佛已经看到秦煜身首异处的模样。
肥脸上的笑容,更是愈发狰狞:“秦煜啊秦煜,就算你是北境战神,也逃不出我郑某人的掌心!”
……
芦苇荡深处,篝火噼啪作响。
“郑伯英想借烧粮船嫁祸咱们,那咱们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秦煜在说话间,指向通惠河入江口,“陈统领,你说王氏米行的死士会在粮船里藏硫磺?”
“每艘粮船底舱都有暗格,卑职亲眼见过他们往里面堆浸油的稻草。”
陈横如实回答。
然而,说到这里,他突然抓住秦煜的手腕,“但郑伯英调了水师封锁江面,咱们只有几百号人……”
“别忘了,咱们还有百姓。”
秦煜抬手指向围在四周的灾民。
那个满脸胡茬的壮汉立刻会意,扯开嗓子喊道:“秦帅放心!通惠河的每块石头,咱们都摸得比自家炕头还熟!”
张威擦拭着佩刀,忽然皱眉:“秦帅,郑伯英要是在城里散播谣言怎么办?万一百姓信了……”
话未说完,便被雷豹打断:“怕什么!咱们把粮船开到应天府城下,让百姓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粮食还是沙土!”
“好!就这么办!张威,你带二十人扮成渔民,天亮前把‘粮船起火’的消息传到城里;雷豹,你去联络被郑伯英逼反的渔民,让他们准备好快船;陈统领,你……”
秦煜猛地站起身,玄铁枪拄地发出铿锵声响。
说到此处,他转头看向陈横,却见对方已靠在树桩上昏了过去,唇角还挂着血丝。
“快!把陈统领抬到船舱里!“剩下的人跟我去通惠河,今晚就让郑伯英的‘妙计’见见光!”
秦煜脱下自己的软甲盖在陈横身上。
与此同时,应天府内已是流言四起。
“都听着!秦煜通敌叛国啦!他勾结叛军要烧粮船啦!”
郑伯英派心腹敲着铜锣在街上奔走。
百姓们挤在街角议论纷纷,有人指着远处通惠河方向的浓烟:“昨天还见秦将军开仓放粮呢,怎么会……”
“糊涂!”一个乡绅突然喊道,“秦煜是北境战神,怎么会瞧得上咱们江南这点粮食?分明是他和叛军里应外合,想把赈灾款独吞!”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不少人想起昨日府衙大火的惨状,脸上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
……
通惠河入江口,郑伯英正站在画舫上捋着胡须。
王仲山指着远处驶来的粮船,说道:“郑大人快看,那些叛军果然上钩了!”
只见数十艘粮船顺流而下,船头站着几个挥舞火把的黑影,正是王氏米行的死士。
“点火!”
郑伯英猛地将酒杯砸在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