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末睁开眼的瞬间,头疼欲裂。
她捂着脑袋,嘶嘶地倒吸凉气,一边从床上坐起,一边开始回忆昨晚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无数碎片的记忆涌入脑中。
她不敢置信睁大眼睛!
昨晚是陛下送她回来的?
送回来之后她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居然——
强吻了陛下!!
不对,等等……
好像陛下也强势回应……
姜末的脸就这么一寸寸烧红了,双手捧着恨不能钻进地洞里去。
她趴在床上,开始想着昨晚后来的陛下肯定不是真实的陛下,定是她喝多了做了梦。
她亲眼看见陛下与卫妃娘娘拥吻,陛下怎么可能放下娘娘来对她这样……分明是她生了欲望才做的梦……
还是春梦…!
梦中的陛下如此炙热……
姜末越想越羞涩,就差在床上打起滚来。
幸好是梦。
虽然是这样难以启齿的梦,但她也不舍得忘记。
她要将这个梦境珍藏,一辈子铭记,她有了这个梦境,便梦坦然地祝福卫妃娘娘与陛下的幸福。
她洗漱更衣出门,脸色虽有宿醉后的苍白,但一双杏眸笑盈盈的,脸颊浮着两抹极浅的红晕。
她走上望云楼,恰好与送膳上去的太监同路,太监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道:“姐姐今日瞧着气色好极了,是遇上什么好事儿了么?”
姜末斯文地掩唇微笑,“是么呵呵呵呵……许是今天天气好吧?”
能在庆元殿侍候的个个都是人精,听姜末打哈哈,也未揭穿,热情地应和着,“是啊,自从来了夏宫后日日都是好天气。”
两人一起走上三层后,见门祁公公从里面出来,连忙止声。
师傅出来,那就是说陛下也在里面?
他们对视一眼,脸色顿时难堪起来,平日陛下从未这么早到过望云楼,如今他们来晚让陛下久等!
这会儿人又被祁师傅撞见,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姜末挤出笑脸,一脸谄媚地小声道:“师傅早啊,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太监一个屁都不敢放,乖乖站在一边。
祁均阴沉沉的笑了声,低声警告:“小兔崽子,学会偷奸耍滑了,等咱家办完了陛下的差事回来,一个都逃不掉!”
姜末脖颈一凉。
晒晒笑,“您慢走……”
陛下罚她顶多是手板、跪,祁师傅也不会这么心慈手软。
送走祁均后,太监才敢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奴婢送早膳进来。”
“进。”
姜末跟着太监进去,垂着头,帮太监一同摆膳,摆完后太监可以告退。姜末悬着心,走到书桌旁,屈膝福身,“陛下,该用膳了。”
萧琚的视线才从手中书卷上挪开,看着恨不能把脑袋垂到胸口的小丫鬟,露出脖颈发红的一截肌肤,战战兢兢的远着他。
她胆大妄为,这幅模样到少见。
萧琚也想起昨晚在她房中之事,喝醉后胆子更是无法无天,这会儿清醒了又缩回去了。
他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语气冷淡:“为何不见昨晚命你去摘的荷花?”
姜末愣了下,“…?”
她昨晚没把荷花给陛下?
萧琚冷冷看她局促不安,嘴角抿得发白,半响后才冒出蚊蝇般的声音,“奴婢…奴婢……昨晚失态……”
暴君重重冷笑一声。
手掌拍在桌上。
斥道:“孤安排你的差事抛在脑后,反倒跟着祁均喝酒、撒酒疯!姜末——”他冷嗤,“你愈发有能耐了啊。”
姜末唇色一白。
是自己仗着陛下纵容,才敢那样不顾一切地逃走,还接下了祁公公递来的酒。
心中珍藏起来的那些侥幸消散得一干二净。
她立刻屈膝跪下,头抵在地上,语气卑微而恐惧:“奴婢罪该万死!昨晚失仪在前、冲撞陛下在后,任凭陛下处置!”
她跪得太快。
本就瘦小的身影缩成一团,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面君。
快到萧琚根本来不及阻止。
是他语气太重了些。
训过后就罢了。
再罚她,等会儿又要哭得一抽一抽。
“再有下次,不会再让铁甲卫送你回去。”
语气中的冷厉褪去大半。
姜末愣了下。
昨晚送她回去的是铁甲卫…?而非是陛下…?昨夜那些真是她一人的梦境?姜末心底彻底松了口气,但在被她刻意藏起来的角落里,她仍察觉到了些微的刺痛。
“多谢陛下开恩…再有下次,请陛下不用再理会奴婢。”
帝王嗯了声,漫不经心道:“再有下次,劈晕后直接将你扔在湖边了事。”
语气更随意了些。
说完后,还敲了下桌子让她起。
姜末触及到陛下的温柔。
也忍不住想要回馈这份温柔。
她小声地央求道:“奴婢不敢再吃酒了,但也求陛下别将奴婢扔在湖边,湖边蚊子多,奴婢不想让它们饱餐一夜。”
她仍低垂着视线,不敢看陛下,但头微微侧着,余光偷偷朝那边看去。
像个……
有贼心没贼胆的。
全无昨晚的冲动。
萧琚清了下嗓子,点了两下桌子:“过来,研墨。”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动作。
姜末应了声是,抑制不住心头的大树随着柔和的夏风微微摇晃,发出沙沙——悦耳的响声。
她是如此贪恋与陛下相处的每一个片刻。
姜末专心研墨。
萧琚起身去用膳。
用过膳后太监撤走碗碟。
姜末已经开始整理今日陛下批完的奏折,心中还疑惑了下,陛下今日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望云楼,已经批了这么多奏折?
还是说最近四方太平,都是言之无味的请安折子?
想到这一日到来,姜末忍不住扬起笑脸,收拾折子的动作愈发轻快,脚步听着也带上了她的好心情。
身边人情绪变化如此明显。
萧琚要想不注意到也难。
余光里,小宫女笑得没心没肺,显然已经将昨晚之事认定为是梦。
…真是愚蠢。
他下笔重了一分。
毁了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