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末休息到第二日闲的手发痒。
想着铁甲卫师傅既然不愿意指点她,那她就自己关上门悄悄练写基本功。
谁晓得——
她才空手比划了两下,门外传来铁甲卫铁面无情的声音。
“姑娘请歇息。”
姜末喔了声。
收回手,踱步走了两圈,还佯装说了句‘好困,睡觉吧’她走到床边,然后蹲下扎马步。
“姑娘请歇息。”
姜末:???
“姑娘不起来,我就去告知陛下。”
姜末瞬间蹦起来,“别别别,我休息还不成么!”她咬牙切齿地躺下,摇着扇子散火气。
这日子……
只能睡觉了!
五日后,姜末的身子修养得好得不能再好。
到了能当差的那日,她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早早洗漱去前面。
陛下并未不准她继续习武,只是换个新师傅教她。
就是不知新师傅是谁。
其他铁甲卫?
或是庆元殿的侍卫?
总不可能是祈公公吧?
姜末胡思乱想着走到后偏殿后的那一块空地,小裕子正抱着茉莉盆栽来晒太阳。
小裕子猛一见她,放下盆栽,噔噔噔跑上来,激动的拉着她的手上下看,关切地问:“姐姐!!!你没事吧?身上的伤还疼吗?!膝盖疼不疼啊?!”
姜末:?
她有些不解地歪了下头,口中回道:“已经没事了,伤已经不疼了,膝盖…也不疼了。”
小裕子红了眼睛,“那就好,那就好!”他压低声,怜悯地看着姜末,“都说伴君如伴虎,姐姐今后需更加小心才是,别再受伤了。”
姜末一脸微妙。
她受伤是因为习武弄伤的。
和陛下有什么关系?
还不等姜末解开自己的疑惑,小裕子接着往下说:“姐姐不知道,那日您在书房侍候出了差错,陛下罚跪后又让铁甲卫执棍刑,消息不知怎么传出去了,献王、康王入宫向陛下举荐得力宫女,结果撞上卫妃娘娘也来了,娘娘似乎是生了气,陛下连着去关雎宫哄了两日才好。现在宫里都在传,陛下如何爱重关雎宫,怕娘娘再多心,这才又将姐姐调回去侍候。”
姜末愣了下。
小裕子说的前半段根本不是真相。
又是陛下为了压低她的存在才故意传出去的谣言。
那后半段呢?
是真相么?
卫妃娘娘真的因她与陛下动气?
她想起娘娘的英姿、亲善的语气,隐隐觉得这也或许也不是真相,但听到陛下连着去了关雎宫两日,她忍不住落寞了瞬。
难怪……
这几日都不见陛下。
“姐……陛下!”
小裕子听见脚步声,慌忙跪地请安。
萧琚不曾看一眼地上的小太监,冷冷下令,“退下。”
小裕子不敢久留,退出前眼神有些担忧地看着姜末。
姜末慌忙收起情绪,屈膝请安,但眼神忍不住看向陛下。
她有四日不曾见陛下。
心中的思念在见面的这一刻化为实质,重重压在她的心头,止不住地生出喜悦来,也忍不住靠近一步。
“陛下万安!”
她眉眼弯弯,笑着说话。
眼中盛满笑意,在晨曦中绽放。
萧琚也因这久违的笑脸,眼底的冷意淡去,“如此开心?”
姜末点头,回道:“自然开心,今日又能开始重新习武,还有新师傅教导,奴婢自然开心!”
暴君微微勾起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压下。
抬手扔给她一把剑。
在禁足的这几日里,她房中的铁剑早就被铁甲卫收走了。
姜末伸双手接过,到手看竟是一把木剑,重量比铁剑轻了许多,剑柄上打磨得光滑,还刷了一层漆,摸着没有一点毛刺。
木剑剑锋也有,但不似铁剑那么锋利。
姜末心中欢喜。
她初练剑法,总怕甩到弄伤自己耽误习武。
现在换成木剑也就没有这个担忧了!
小宫女双手爱惜地将木剑抱在胸前,“多谢陛下赏赐!奴婢一定好好使用这把木剑,假以时日必能不负陛下期望学有所成!”她笑盈盈说着,眼神向后张望:“陛下,奴婢的新师傅还没来么?”
暴君抬手,两指捏住她的脸颊,将她的脸掰过来。
薄唇张合。
森然道:“你的新师傅,是孤。”
姜末猛的瞪大双眼。
脸上不见一星半点的欣喜,只有惊慌与不敢置信,“陛下又是再戏弄奴婢么…您日理万机,每日上朝、见朝臣、处理政务、批阅奏疏就已经够忙了,哪里还有功夫来教奴婢来习武!”她早晚加起来要练两个时辰!
暴君周身的寒意肉眼可见地在释放。
“你不高兴?”
姜末后背一阵发寒。
突然想起宫女们之间的一两句闲话,说男人连切了根也不改好为人师的习性。
其实……陛下也挺喜欢当人师傅的?
只不过众人都敬畏他。
估计还没上手教就吓死了。
再想想前世她在书房的五个月里,陛下的确教她识了不少字。
她愈发觉得这个说法站得住脚。
但她更希望,陛下能用这两个时辰好好休息。
“奴婢受宠若惊。”
她挤出笑。
萧琚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冷哼一声,两指用力,将她的嘴角往上压了下,冷漠道:“那就给孤高兴些。”
说罢松手,“扎马步。”
姜末正色,放下木剑,握拳半蹲。
在陛下靠近,动手调整她姿势时,她又嗅到了久违的冷香,迟来的隐秘的喜悦才在心底漾开。
由陛下教导她习武,她定会更用心学。
不让陛下失望。
祈均站在后偏殿后窗旁,看着陛下亲自教导小姜末剑术,忍不住啧了声,“一国之君教一个宫女儿剑术,罕见罕见。这小姜末真不愧是咱家挑出来的宝贝。”
梁上的铁甲卫沉默。
祈均继续阴阳怪气:“早课晚课加起来就要两个时辰,有这闲工夫这得能批多少折子。”不说批折子,闭上眼给他睡觉养精蓄锐也好啊!
居然教人练武!
沉默继续。
祈均的怒气嗖嗖上窜,他也生气,脸上的笑容愈发阴柔扭曲,“人呢!给咱家下来!”
两个铁甲卫于黑暗中互看一眼。
一齐现身。
祈均酝酿片刻,正准备开口,门外闪入一道黑影。
两个铁甲卫重新隐匿于黑暗中。
祈均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目光凝重地看向站在眼前的铁甲卫统领。
统领沉声道:“人已护送回来。”
祈均眼中闪过痛惜。
“我去禀告陛下。”
在统领纵身离开前,祈均忽然出声。
“等等——”
他偏了下视线,看向远处的萧琚,“晚点再告诉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