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衣、铁甲覆面的铁甲卫站在姜末面前。
手抱长剑。
露出一双不见情绪的黑眸,冷冷垂下看着姜末,杀气腾腾的吓人。
姜末心虚后退一步,抬手打招呼:“早——”
话音被打断。
“去后偏殿。”
姜末悬着心,小心翼翼问:“请问铁甲卫大哥,是谁在后偏殿?”
铁甲卫皱了下眉,惜字如金:“立刻。”
姜末浑身一哆嗦,“我去!现在就去!”
在去后偏殿的路上,姜末都在想究竟是谁叫她去后偏殿,而且还命铁甲卫蹲守在门口。
是她偷溜出庆元殿被祁公公知道了?
不、不对,祁公公此时应该在关雎宫。
难道是……陛下?
姜末摇了下头,让自己冷静。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那盆茉莉出事了,小裕子抓耳挠腮地在后偏殿等她。
一通考虑下来,只有这个猜测最靠谱。
到后偏殿前,她用力推门。
探头朝里面看了眼,一片漆黑,并未看见是谁在。
姜末换了口气,踏进殿中。
“……是小裕子在么——”
她轻轻出声唤人,一边朝深处走去。
萧琚立于黑暗之中,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小宫女,眼底的冷意渗出,遍布整张脸。他抬脚,故意发出声音,看见小宫女惊吓地缩着肩膀,睁大了眼睛盯着黑暗之处。
“去了何处。”
阴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
……
“铁甲卫,查她去了何处!”
“是。”
他闭上眼,将所有的可能梳理一遍,最棘手的就是姜末被献王或康王的人掳走,她知道自己身中奇毒,怎扛得住那些恶劣拷问的手段?
眼前浮现小宫女鲜血淋漓地被扔到她的眼前。
他猛地睁开眼。
在不知不觉中拳头紧握。
眼底流淌过浓烈的杀意。
铁甲卫很快回来,蛰伏在黑暗中回复:“守门太监说姜姑娘是自己走出庆元殿,另得知姜姑娘有一交好的宫女在昭阳宫当差,属下去庑房查看,姜姑娘确在宫女屋中。”
……
姜末听出声音的主人,惊愕地看向脚步声的方向,“陛下!您不是在关雎宫,怎么会在后——”
“咚——”
一股疾风迎面扑来!
身后沉重的门被风撞上!
“回答孤的问题。”
脚步声重重逼近。
他走出黑暗,暴露在未明昏暗的晨光中,浑身戾气翻滚,每一个字都能听出压抑的怒火。
姜末停下靠近的步子。
甚至因陛下逼近,她忍不住往后倒退。
直到身后撞上门背,再无退路。
这样的陛下有些陌生,也有些吓人……
姜末控制着呼吸,低声认错:“是奴婢擅自离开庆元殿,去看望姊妹……”
哒。
哒。
脚步声在她脚尖前停下。
陛下周身的冷香袭来,暗影投下,将她彻底笼罩在黑暗中。
“谁准许你离开庆元殿?”
语气阴鸷,似鬼魅从地狱爬出来,勾起心底最脆弱的恐惧。
她从未见过这样陛下……
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是陛下怕她奇毒一事告诉旁人吗?所以才会这样……
姜末告诉自己,眼前的人还是陛下,她不应该当着陛下的面露出恐惧的神色,“奴婢知错,下次再也不敢擅自离开。但奴婢不曾将陛下之事——”她解释般说着,抬头看着陛下。
萧琚压着暴怒,听她说话。
在听见她说‘不敢’,看见她澄亮的眼神后,狭长的黑眸染上一层薄薄的寒冰冷雾,她知不知道自己今夜到底做了什么!
今夜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庆元殿、关雎宫!
她竟敢毫无防备地离开庆元殿!
“不敢?”暴君冷笑一声,阴森可怖的嗓音从口中吐出:“孤看你是一次比一次敢!瞒着人、擅作主张出去,当孤的庆元殿是什么地方!还是仗着孤不会罚你,如此肆无忌惮、胆大妄为!”
最后一句呵斥声怒气腾腾!
姜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后背生出冷汗,她膝盖发软,控制不住下跪,磕头请罪:“奴婢没有……奴婢知错了……”
萧琚后退半步,看她下跪,压着怒气继续道:“既然想出去,从今以后就不必在庆元殿。”
姜末惊得抬头,“陛下——”
萧琚如未闻这一声,朝窗子走去。
“不要…”姜末呢喃一声,看着陛下抛下她离开,顾不上胆怯、畏惧,从地上爬站起来,跌跌绊绊地冲过去,用力拽住了陛下的袖子。
手中才攥住袖子,下一瞬就被用力抽出。
“啪——”
她的手被重重挥开。
不要……
不要赶她走啊……
姜末向着萧琚的背影扑过去,抛却规矩二字,用力抱住,“不要赶奴婢走,陛下、陛下还要用我解毒的…奴婢还是用的……”她的姿态卑微到了尘埃,哭着哀求,“奴婢不敢了,今后绝不敢再擅自离开庆元殿一步,您别生奴婢的气……求求您,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她的双手用力抱紧暴君的腰。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萧琚低头看腰间的手,厉声斥骂:“放肆!还不松手!”
姜末哭着道:“您不答应,奴婢绝不松手……”
哭音哽咽,却还敢如此理直气壮!
萧琚怒极反笑,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撕开,转身,目光骤然扫去,遍布戾气的面庞上,生出凶狠、嗜血的神情,抬手,毫不留情地掐上她的脸,“姜末!你有什么资格威胁孤——”
他的手指用力,脸颊深深凹陷下去。
他应当狠心抽身离开。
把她赶出宫去,离庆元殿越远越好,离遍布丑陋杀意的地方远远的,像她这样蠢笨之人,如何能在宫中活下去?
极有可能今晚就已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哪怕他将庆元殿扎的滴水不漏。
继续留她在庆元殿,她鲜血淋漓躺在自己的面前一日迟早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