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要是到了那样的局面,他所面对的朱昌俊就不是来和他沟通的,是来找他秋后算账的,是用一个复仇者、一个胜利者的高傲来嘲笑他,然后再打垮他吗。李守业心里想了很多,他越想心里越害怕,他担心朱昌俊真的会在不久的将来带着他的兄弟们对他展开报复。
在回头来想一想自己的女儿,现在还不知险恶的对朱昌俊暗送秋波,一心一意的要追求他口中的昌俊哥,而朱昌俊明知不能为之,却又不主动拒绝李月红对自己的示好,他心里究竟是如何算计的。假如朱昌俊猜忌自己是陷害他父亲的凶手,对他展开各种报复也就算了,谁让自己当初站在了风口浪尖上,现在有理也难说清楚了。
更可怕的是朱昌俊为了给父亲报仇,要不分青红皂白的捎带上他的女儿,拿李月红对他的感情做筹码,对自己展开报复,这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李守业想到这里,他就更些害怕了,作为一个父亲,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丝过错而使女儿受到伤害,更不能使女儿在感情上遭受折磨与痛苦。
李守业决定亲自去找朱昌俊谈一谈,就算以后朱昌俊要为他父亲报仇,也要请求他不要殃及自己的女儿。
初五这天的上午十一点左右,朱昌俊在李守业的邀约下,来到了三一镇的迎宾楼酒店。李守业是在昨天下午在从他们家门口过路时,看见他说:“昌俊,过年你都没有在我家里吃饭,明天在镇上的迎楼酒店,我请你吃饭,顺便和你说点儿事情。”
朱昌俊心里明白,这是李守业要和自己谈事情,作为现在村里的最高话事人,主动约自己去镇上吃饭,这个面子说什么都要给的,朱昌俊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他说道:“叔,我一定早点去。”
来到酒店前台一打听,很快就知道了李守业所在的包间,走进房间后。朱昌俊眼见只有李守业一个人,他很有礼貌的说道:“叔,该不会是请我一个人吃饭吧?其他人还没有到吗?看来也就我积极了。”
李守业马上站起来让朱昌俊坐坐在他右面的位置上,然后说道:“今天就我们两人,只为了找个安静的地方,为的是好说些体己话。”
朱昌俊坐下后笑着说:“叔,你有话和我说,你就让月红给我捎句话,我去你家里就好了,没必要到镇上来啊。”
李守业给朱昌俊倒着茶说道:“在家里有些话不方便说,你先点菜,然后等菜上来了,我们边说边聊。”
朱昌俊说道:“叔,您是长辈,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吧,今天你是找我谈事的,吃饭不重要。”
等点好菜,菜都上齐了以后,朱昌俊说:“叔,现在有话你就说吧。我虚心听着就是了 。”
李守业夹起菜吃了几口,又喝了口水,然后才说道:“昌俊啊,我要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这话没有错吧。”
朱昌俊点头,然后李守业继续说到:“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和你说些过去的事情,叔的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憋在心里不说堵得慌,我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你想问什么也可以问我什么的。”
朱昌俊依旧点着头,李守业说:“我和你爸爸过去是一起共事的,他是村里的书记,我是主任,我们在一起几年,一直合作的很愉快,后来为了村集体煤矿的事情,我和他是有些意见不合,但是这毫不妨碍我对他的尊重和敬仰,后来他在矿洞里被掩埋身亡,着件事情在我心里也压抑了好几年了,我知道人们都说是我从中做的手脚,将他们几个给谋害的,可是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这件事他就是一个很巧合的事情,我只是命不该绝,比他们幸运一点儿,才得以苟活到现在的。我今天来找你 就是想问一下你,你的心里是不是也这样想,是我害死了你的父亲。”
朱昌俊看着李守业很久才说话:“当时我的确是这样想得,可是好几年过去了,一直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这件事情是你做的。矿洞那么深,要是单靠一个人的力量和意志是不能做的到的,况且事后,镇里,县里都是做过调查的,你也是被政府调查过的人,这件事情到现在来看,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李守业对朱昌俊的回答很是满意,他继续说道:“你这么说,叔心里就敞亮多了,外面人们说的风言风语的,都是不可信的,我就是怕你轻信了这些传言,心里记恨我。”
朱昌俊说:“现在是法制社会,所有的猜忌和推断,要是没有证据的话,就只是谣言,我是不会去理睬的。只是,有件事情却是真实存在的,我爸爸当年想得是把煤矿作为村集体的公有资产,为天鸣驿人共谋福利和发展的,后来他出了事情,你却变成了村煤矿的最大股东,也就是说你在我爸爸离世后,从这件事情中获得了最大的利益,让人猜疑是很合理的事情。你如何解释啊?”
李守业见朱昌俊这样问自己,他心里很有些难堪的看着朱昌俊说道:“这件事情怎么说啊,你爸爸还在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分歧就是从煤矿的属性上出现的,他主张村民集体持股,我建议让有能力的人出钱,将股权集中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管理和发展,我想你是可以理解的把,就想你现在开的公司,要是和你做事情的人都有股份的话,管理起来是不是很混乱啊。”
朱昌俊说道:“你这样的回答我不赞同,但也不反驳,他们两者之间是利弊相当的,很难说那个更有优势,我现在心里还有一个疑问,你当初是怎么拿出那么大的一笔钱的,当时我们村里所有人都没有能力凑齐的一笔巨款,你却能够轻易的拿出来。”
朱昌俊的这一问题,直击李守业的命门,他有些难为的想了想说道:“我从哪里拿的钱,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我好歹也是有些社会关系的,朋友还是很多的,开口和朋友借的,你也要怀疑吗。”
朱昌俊说道:“叔,我就是这么一问,你肯定是有些朋友的,只要想做事情,找人拆借也是可以的,只是当时我们村所有人都没有这个能力啊。”
李守业不屑的说道:“那你是高看我了,当时你爸要是愿意的话,他可以从你妈的娘家人那里借到更多钱,他和我说过的,只是他一直坚持要村民集体持股。”
朱昌俊听李守业提及他母亲的娘家人,就觉得自己有些低估了李守业和他爸爸之间的关系,若和他爸爸的关系到不了一定的亲密程度,他的爸爸是绝对不会和人说起他妈妈娘家人的事情的。
朱昌俊说到:“我爸爸是怎么和你说起我妈妈的娘家人的,都说了些什么?”
李守业说:“你爸和我说,你妈妈的娘家人,有很深厚的社会资源和政治背景,当年你爸在战场上负了伤,在后方的野战医院里遇见你妈,后来因为各种不能言说的事情,你爸为你妈妈声张正义犯了错误,你爸爸就会一直留在军队里,那前途就不可估量了。后来你妈妈为了报答你爸爸,她不顾全家里人的反对,跟随你爸爸来到天鸣驿生活的,很多年都不和娘家人来往的。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妈妈还有个哥哥,也就是你的舅舅,他现在应该官至高位了吧。”
朱昌俊惊讶的发现,李守业知道的关于他爸和他妈,他妈娘家的事情,比他了解的还全面,虽然他只是很简单的说了这么几句,其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量是巨大的,比如他爸为他妈声张正义犯错误的事情,他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过。
朱昌俊心里虽然如此想,但是他却很是冷静的说道:“你说的这些事情我都知道的,只是我舅舅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现在就是个比你我强一些的普通公家人。”
李守业有些狐疑的说道:“不对吧,当年你爸就和我说,他大舅哥已经是县长了啊。你是不是很久都没有见到你舅舅了,那是你不知道。”
看李守业如此坚定的说,朱昌俊笑了笑说道:“我舅舅什么样子我还不如你 知道的清楚吗?他就是普通人。”
李守业知道从朱昌俊的嘴里逃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况且他舅舅的事情和今天他想和朱昌俊说的事情没有直接关系,就话锋一转,说起了其他事情。
李守业就说到:“昌俊啊,你的年纪不小了,也该到了找媳妇的年纪,现在心里有没有合适的人啊。”
朱昌俊没有想到他问自己如此隐私的个人问题就回答说:“叔,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些事情,再说我如今还一事无成,和谁结婚都是在害人家的?”
李守业说道:“你太谦虚了,你这样的要是叫做一事无成,其他人还怎么活啊,你要是心里有合适的人就告诉叔,叔给你牵线搭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