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宝对张楚岚的话语以及周遭众人的心思置若罔闻,她的目光完全被半空中那九条神龙所吸引。生平第一次,一种名为惊讶的情绪清晰地浮现于她心底。她凝视着那庞然神物,轻声自语道:
“活的神龙……好巨大,散发着诱人香气……一锅炖不下,足够吃一整年了。”
九龙盘绕的战车大殿内,嬴政端坐于主位之上。他的感知扫过下方聚集的数百名三阶乐园契约者,神情淡漠地回应了张楚岚的致意:“楚侯不必多礼,此乃小事一桩。” 言毕,他并无起身离殿之意,只是口中吐出一个字:
“灭。”
此令一出,天地意志仿佛瞬间被唤醒,并被赋予了唯一的指令——抹杀。周遭的一切物质与能量:空气、尘埃、草木,乃至空间本身,皆化为充满敌意与杀机的武器,向场中数百名契约者发起无孔不入的致命攻击。不过呼吸之间,数百名三阶契约者尽数崩解,形神俱灭。即便是其中实力最为强横的血剑,亦在无处不在的天地伟力绞杀下,带着诡异的笑容彻底消亡。
目睹此景,张楚岚心中震撼难言。他站在原处,看着嬴政仅凭一言便驱使天地,将方才还气势汹汹、足以威胁此界安危的数百强敌轻易碾为齑粉,深感此行眼界大开。他清晰地意识到:“嬴政陛下展现的神通实在惊人,言出法随,天地听命。这三阶之威,远超想象……二阶与三阶虽仅一阶之差,其间的鸿沟却宛若天渊之别。”
夏禾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慑,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席卷全身,头皮发麻,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这是对远超认知的恐怖力量的直观恐惧,她失声问道:“这…这是什么招式?还是何种神通?”
冯宝宝依然未理会他人的反应,只专注地盯着那位被称为秦始皇的存在。见他仅吐一字,众多强敌便尽数湮灭,连一丝残渣都未留下。她的眼中唯有纯粹的好奇与探究欲,仿佛在观察一个极其有趣的现象。
夏柳青与残余的五名全性精锐僵立原地,目睹此景,心中悔恨交加,几近绝望。夏柳青暗忖:“何等可怕的存在……全性此次,实乃自蹈死地!” 他们深知,早知张楚岚背后有如此通天彻地的强者撑腰,全性绝不会选择与其为敌,反而会不惜一切代价投靠依附,寻求庇护。如今强敌尽灭,仅剩他们这几个方才还与张楚岚敌对之人,逃遁已是妄想,更不敢妄言,只能战战兢兢地原地待命,等待最终的裁决。
待所有异界来客灰飞烟灭后,嬴政已无意在此界久留。他知晓不久后此界便将化为大秦的附属位面。至于场中剩余几人,他并无探究兴趣。此前他本在书房阅览典籍,感知到张楚岚遭遇生死危机,方才亲身降临。现危机已解,他便顺口提点一句:“一切伟力终须归于己身,方可直面万般凶险与强敌。阴兵虽众,仅可为驱使爪牙,不可倚为根本。自身实力,方为立世之基。” 此言听与不听,于嬴政而言并无分别。语毕,九条神龙昂首长吟,一道稳固的空间通道随之开启,九龙战车缓缓驶入其中,消失不见。
“张楚岚恭送陛下!” 张楚岚将嬴政的告诫铭记于心,深以为然。他恭敬行礼,目送战车离去。此番经历让他切实体会到身处强大势力的裨益——危难之际自有强援。然而,他更清晰地认识到,归根结底,自身实力才是根本倚仗。若每次遇险都需嬴政陛下亲临相救,他张楚岚的前途必然黯淡无光。他暗自下定决心,此间事了便立刻返回密室闭关苦修,不达三阶之境,绝不在本界轻易行走。
眼见那恐怖的存在离去,夏禾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她目光流转,落在身旁的张楚岚身上,眼中异彩大放。她毫无形象地扑倒在地,紧紧抱住张楚岚的大腿,声音娇媚婉转:“张楚岚大人!您大腿上还缺挂件么?小女子愿为您洗衣叠被,端茶递水!” 言罢,更是作势欲拜。
“你,可还有半分羞耻之心?”张楚岚目光冰冷地俯视着紧抱自己大腿的夏禾,分身意识回归本体,分身的记忆也随之同步,“一点朱唇万人尝的你,无论是我的分身,还是我本人,都毫无兴趣。”
言毕,他身形骤然化作一道凌厉剑气,瞬间自原地消失,摆脱了夏禾的纠缠,下一刻已出现在半空之中。对夏禾幽怨的神情视若无睹,他的目光转向下方那几名意图取他性命的全性成员,声音淡漠地宣告:
“今日,我饶你们六人性命。从今往后,全性需依附于我。我命你们在最短时限内,查清我祖父张锡林的死因、我父亲失踪的缘由,以及杀害我祖父的真凶。若查明系全性成员所为,所有参与者,必须自裁谢罪。若是其他势力所为,我要其满门头颅。”
夏柳青听闻此言,知晓性命得以保全,如蒙大赦,立刻跪伏在地,恭敬无比地回应:“谢大人不杀之恩!属下等定当竭尽全力,完成大人所托!” 此刻他心中已无任何杂念,唯求活命。张楚岚背后那等通天彻地的存在,绝非他所能招惹。如今有机会接触乃至投靠其所属的庞大势力,对他个人乃至整个全性而言,实乃求之不得的转机。
张楚岚身形缓缓降回地面,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后,全性所属成员,必须约束自身行径。若有肆无忌惮、恶贯满盈、奸淫掳掠之徒被我撞见,我会让他明白,死亡并非终结,而将是魂魄永受拘禁、无尽煎熬的开始。” 他当前首要之务是提升自身实力,至于麾下势力,虽不能完全依赖阴兵,但眼前这几名三阶高手亦是可用之力。不过,他对全性成员过往的行事作风并不放心,故有此严正告诫。
夏柳青闻言,心头一凛,愈发恭敬:“大人教训的是!属下必当严加整顿全性内部,绝不让大人提及的劣行再次发生!” 他深知这绝非虚言恫吓。那位能驱使神龙为座驾的存在,拘禁折磨异人魂魄,恐怕易如反掌。
“若有线索,可至‘有间书店’寻我。退下吧。” 张楚岚淡淡吩咐。如今他分出一道剑气分身坐镇书店处理日常事务,便不再隐匿行踪。此举亦存试探之心,看看是否会有潜藏的敌人按捺不住跳出来挑衅。
“是!属下等告退!” 夏柳青恭敬领命,随即带着仅存的五名全性精锐迅速离去。
场中只剩下冯宝宝。张楚岚看向这位始终平静如水的女子,语气平淡:“看来,我爷爷的嘱托实属多此一举。今日你出手相助,他日若你有事相求,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自会出手相助一次。告辞。” 说罢,他整个人再次化作一道迅疾的剑光,冲天而起,瞬息间消失于天际。
冯宝宝呆呆地站在原地,眼中难得地浮现出一丝迷茫。依照她惯常的简单思维,要么强行将人打晕带走,要么留在身边看管。然而,回想起方才那位仅凭一字便令数百强敌灰飞烟灭、以九天神龙为座驾的恐怖存在,她实在没有半分把握能胁迫张楚岚就范。
“莫得办法咯……想不通,去找徐三。” 她低声自语,终于做出了决定——回去寻求智囊徐三的意见。随即,她也转身,独自离开了这片寂静的战场。
“终于……活下来了。”夏禾独自立于空旷的战场,长长舒了一口气。对于张楚岚那刻薄的讽刺,她浑不在意——此类言语她早已听得麻木。然而,方才所见证的惊天景象却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始皇帝嬴政跨越两千年的岁月重现于世,那以九天神龙为座驾的恢弘威仪,以及一言便令数百强敌灰飞烟灭的无上伟力。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她过往的所有认知,点燃了她内心深处难以抑制的好奇。
“哼,小弟弟好高冷,姐姐偏偏就喜欢这一套……”她低声自语,眼神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大秦运朝……始皇帝嬴政……何等可怕的存在!他是如何活过两千载?那传说中的大秦如今又在何方?连神龙都只能为其拉车……”一个截然不同的、充满无限可能的广阔世界仿佛在她眼前徐徐展开。这份强烈的向往,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追随张楚岚的脚步,去探寻那未知的天地。思及此,夏禾不再停留,转身朝着夏柳青等人离去的方向行去。作为全性成员,回归组织亦是理所当然。
深夜,一道快若流光的身影自远方疾驰而至,循着残留的气息,最终落在那座乡间木屋旁。龙虎山天师张之维环顾四周,战场早已空寂无人。他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感慨道:“终究是来迟一步……未能与那位绝顶强者一战,实属憾事。”他敏锐地感知着空气中驳杂的气息残留,“除却全性那帮人,竟还有如此多陌生而邪恶的气息……难以想象此地曾爆发过何等规模的大战。”张之维微微摇头,释然道:“也罢,缘法如此。终有一日,定会再会。”他此行仅因感知到一位不弱于自身层次的强者降临,既然踪迹已渺,便不再逗留,身影一晃,径直返回天师府。
一处人迹罕至的深山腹地,夏柳青召集了全性现存的所有成员。经此一役,全性精锐折损殆尽,如今虽仍有数千之众,但整体实力已大不如前。不过,只要他与身边五名核心高手尚在,全性便不至于分崩离析。
“今日召集诸位,是为宣告一件关乎全性存亡的大事。”夏柳青的声音并不高亢,却清晰地压过了场下的嘈杂。一股暴虐凶戾的气息自他体内猛然扩散,瞬间笼罩全场,令原本交头接耳的数千成员噤若寒蝉,僵立原地。
“自即日起,整个全性,将依附于张楚岚大人麾下。”夏柳青目光扫过下方,无视了部分成员眼中闪过的惊疑与不解,语气斩钉截铁,“此非商议,而是命令,更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他没有过多解释缘由。此次召集,其核心目的便是要对全性内部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洗,扫除所有不安定因素。唯有如此,他才能倾尽全力完成张楚岚交付的任务——查明张锡林之死与其子失踪的真相。夏柳青内心盘算着:只要能博得张楚岚的信任与满意,赏赐必然随之而来。他所求不多,唯愿多活几百年便足矣。
这个念头在他衰老的心中愈发炽热。年逾古稀的他,身躯日渐衰朽,对延长寿命的渴望已近乎本能。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机会,他也必将全力以赴去争取。更何况,那位能驱使九天神龙为座驾的至高存在,给了他无比强大的信心——连传说中的神龙都可降服,延寿之事岂非易如反掌?至于那位热衷于在龙虎山潜伏的代掌门龚庆?夏柳青心中冷笑:便让他在山上继续他的游戏吧。在仅存的六名全性核心眼中,依附于张楚岚这条通天大道,才是全性真正的未来。
宣告完毕,夏柳青不再多言,与身旁的五名精锐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场针对全性内部的血腥清洗,就此拉开序幕。他们的目标明确:彻底清除那些杀人如麻、恶贯满盈的败类。